这当然不是苑霜叶境界下跌,失去了准头,只不过是懒得杀了这两人而已。
“一群废物,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们配么?”
苑霜叶取出一坛酒,自顾自的饮酒。
在饮酒之时,她特意留意墨语,对方并没有出声阻止的样子,她轻哼了一声,带着桌椅横挪,到了飞剑舟甲板边沿,眺望远处风景。
至于受到重创的两名修士捂住胸口,竭力驱逐体内肆虐的狂暴剑意,他们示意周围的同伴帮帮自己,可是剩下的两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苑霜叶也给他们来上一剑,现在他们恨不得拔腿就溜,哪里还管得着什么同伴?不过是做成了几笔生意而已,没什么交情,犯不着因此丢掉性命。
墨语一人抚着龙凤盘踞,精致的出奇的雪白围栏。
身下的飞剑舟通体都是雪白色泽,像是在大雪天从雪地里捞出来一样,还有股清凉寒意,沁人心脾。
在飞剑舟下方,十数柄长达数丈的飞剑“托起”雪白舟身,在云海中起起伏伏,真如海中的一叶扁舟一般随浪而动。
这不应该是此处仙家渡口能有的飞剑舟,应该是别洲的仙家世族,宗门大派的飞剑舟。
倒是正在喝酒的苑霜叶忽然捏碎了手中的翠玉酒杯。
墨语看过去,苑霜叶眉目间显露煞气,眼中杀意凛然。
只听她开口道:“原本我是想杀了你之后,再找到一个人,将他打个半死,削去四肢,带回瀚海洲给慕凝烟看,你知道那人是谁?”
“那个瀚海洲的年轻男子剑仙?”
苑霜叶冷笑一声,“我刚巧记起,那人就是乘坐这艘飞剑舟来北洲的。如今妖族南下,大战已起,以那人的性格,必然不敢独战群妖,你猜他会不会趁此机会返回瀚海洲?”
墨语沉默片刻,“可惜你如今只有八境修为。”
苑霜叶猛然转头,“你就不想替慕凝烟出气?”
墨语看着她,“这是她的事,她若是心有不快,早就出手了。之所以不动手,因为这个人在她心里已经早已不值一提,我又为何多此一举,去替她出气?”
苑霜叶冷笑道:“做不做是一回事,用不用得着,又是另外一回事。我看你不过是怕了而已,对方毕竟是个剑仙,又有偌大宗门在后,更有个学宫祭酒长辈的夫人,我看你是心有顾虑,不敢出手。”
墨语低头看着下方景色,并不在意,“随你怎么说吧。”
“放心,我不会逼你出手,也懒得激你出手,只是我觉得慕凝烟当年收养你,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苑霜叶重新拿出一个酒杯,倒上酒,饮了一口,然后悠悠道:“为了你,慕凝烟与家族闹翻,差点失手打死好些长辈。当年族中九成的人都希望废除慕凝烟的修为。慕凝烟和我的父亲不是什么剑修,但是他是中洲唯一的地仙修士,至于族中长辈,光是人仙境都不下于十位,就算是放在瀚海洲,那也是一等一的仙家世族,只不过族中之人极少踏足外界,也不声张家世。我父亲虽然不怎么称职,但确实对慕凝烟格外重视,力排众议,没有处置慕凝烟。而为了保下你,慕凝烟自愿囚在一处山野,孤身与灵花灵草为伴。”
“我其实一直怀疑我父亲知晓一些你的来历,虽然他喜欢化作普通人四处游历,但好像天下大事知道的不少。所以当年他才极力反对慕凝烟收养你,为此不惜将慕凝烟逐出家族。一位即将踏入十一境的剑仙,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吧。就算这样,我父亲依旧不愿与慕凝烟和你扯上干系。只是让我奇怪的是我多方打听,却从未听说过有关你的其他消息。”
说完之后,苑霜叶举起酒杯,指肚摩挲杯上的纹理。
“恩,知道了。”
墨语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反应。
苑霜叶倍感无趣。
按理来说,就算不感激涕零,也掉几滴眼泪意思意思吧?
等了两个时辰,在最后一拨人上了飞剑舟之后,飞剑舟开始启程前去瀚海洲。
墨语留意到其中一人确实是个剑修,修为很是不低,极有可能是苑霜叶口中的那个男子剑仙。
苑霜叶双手抱胸,瞥了那人一眼。
对方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苑霜叶,明显愣了愣,像是没想到苑霜叶会去往韩海洲。至于苑霜叶为何只有八境修为气象,应该是特意隐藏了。
除了苑霜叶,那人视线落在墨语身上,有些诧异。好像意外苑霜叶身边会有这么一个青年。
不过片刻,那人走到苑霜叶身前,“苑姑娘,好久不见。”
苑霜叶吐出一个字,“滚。”
对方依旧微笑,看向墨语,拱手笑道:“在下赵苏,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墨语没有抬手,淡淡道:“墨语。”
“嘁,我家宗主以礼相待,未曾想有人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白瞎了一张面皮。”
赵苏身后的婢女笑声嘀咕一句。
苑霜叶抬头看着赵苏,“姓赵的,要我替你动手?”
“不劳苑姑娘费心了。”赵苏先是赔了个笑脸,转过身时,脸色又忽然冰冷下去,一指点出,落在婢女眉心。
婢女浑身一震,身躯瘫软如泥,跌坐在地。她神色黯淡,一身修为已然被赵苏剑气消弭。
婢女神色悲苦,泫然欲泣,“宗主......”
赵苏没有理会地上的婢女,冷哼一声,“回去重新修炼,再学学怎么做人。”
然后他拱了拱手,依旧彬彬有理,“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他丢下婢女,独自离去。
地上的婢女看着赵苏的背影,像足了年幼时,小河镇中一户人家发了横财,离开小镇,留下了一条黄狗,每日等在原地,眼巴巴等着自己的主人归来。
墨语问道:“慕凝烟以前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年轻时眼瞎,识人不明,很正常。”
“你也有过?”
苑霜叶有些不屑,“这世上什么人我没见过?就赵苏这种货色,除了有些天赋之外,也就剩下那张厚脸皮了,我连多看一眼都怕脏了眼。”
“可惜了。”
墨语也没有管地上的婢女,转身趴在围栏上。
过了好一会,苑霜叶才反应过来,“姓墨的,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