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自远眸光深远的望着顾周舟，语重心长道：“周舟，你是你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是顾家下一任的家主，可她胆敢抛下你，甚至将你的血脉告诉他们，以致于你被抓走，差点丢了性命，就凭这，不管她是谁的女儿，她都该死，死一千次都不足够，自杀！都便宜她了！”

顾自远语气里有些杀伐的意味在里头，听得顾周舟心中微惊，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变成这样！

“父亲，您以前不是……不是这样的。”

顾自远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盛满沧桑的眼望着顾周舟。

他走上前一步，一只手伸出去，想去摸她的头，却被顾周舟躲开，一只手就这样僵在半空。

他嘴角轻撇一下，随即将手放在她的肩上：“周舟，父亲！不会害你！至于莞如的事，我以后再向你解释，可好？”

顾周舟抬起双眸看着自己的父亲，想再说出责怪的话时，却在触及他眼角沧桑的皱纹时，抿唇不语。

顾自远轻轻拍了拍顾周舟的肩膀，轻叹了声，随即便转身回了房间。

顾周舟站在看着父亲的背影进了房门后，眸光微动，一双眸子紧紧的落在父亲坚挺的背影上，心中涌起一股心酸，直至父亲关了房门，甚至于连烛火也熄灭后，顾周舟才离开了顾自远的院子。

顾自远站在窗后，借着屋檐下的烛火，看着顾周舟的身影渐渐远离。

嘴角轻轻漫出一声叹息，有些事情，能瞒着便瞒着，即便女儿怪他也没有关系！

顾周舟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关上了闺房的房门。

屋内的烛火很亮，照的整个房间都很是通亮，也将挂在墙上的一副画像照的十分清晰。

顾周舟神色落寞的看着墙上的画像，喃喃道：“母亲，我又失去了一个亲人，是清姨的女儿，您的侄女！菀如妹妹。”

她看着母亲的画像，眼里缓缓晕开一抹难言的悲伤。

她在十岁时便失去了母亲，身边只有父亲。

而外祖家，在母亲嫁给父亲后便断绝了关系，她根本从来接没有感受过外祖家的温暖。

后来母亲还在世时，她的亲妹妹程清带着林菀如登门那日，她才是第一次见着了外祖家的人。

也是因着那一次，她才真正认识到自己还有亲人。

顾家虽是世家，却不像另外几家那样人丁兴旺，相反是一脉单传，人丁单薄。

幼时的岁月里，她就只见过林菀如一个和她同龄的亲人。

后来母亲因为意外离世，然而奇怪的是这场意外却将清姨一并带走了。

意外的那天，林菀如在顾家，和她玩在一起，而父亲也在她的身边。

那日父亲本是有事的，可是因为林菀如提议的缘故，她便将父亲留在了家里陪他。

后来意外发生，清姨去世，林家的人却只是草草下葬，连身为主母的大葬都不曾有。

下葬那日，林菀如去祭拜清姨，她也去了。

回来那日，她却没有回林家，而是跟着她回了顾府。

她来了顾府一月有余，也不见林家的人来接，父亲大抵便明白些什么了。

后来，林菀如便住在了顾府，一住便是好几年。

那么多年朝夕相处而来的感情，如今人去了，她又怎能放得下。

更何况，人还是因为父亲死的。

想及此，顾周舟心里的难过越发忍不住，眼角竟是落了泪，湿了面颊！

江许流想上去安慰他，却又想起自己是透明的，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不免有些自嘲。

原来到最后，自己竟是连守着她的资格都没了！

他很想为她拂去脸颊的泪痕，也想出声安慰她，为她抚平此时的伤痕。

可是——

他做不到，也不能做。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么做的代价是什么，他不能让她也变得和他的母亲一样。

回到过去，本就是逆天之举，若是再强行逆转，不仅他，甚至于她，都会灰飞烟灭，永不复存。

当年，父王便是因为强行逆转时间，想要救回娘的性命。

可是天道就是天道，它的存在便是约束，它又怎么允许别人破坏它定下的秩序。

所以，父王付出了代价！

而他也在他逆转时间那刻登上了妖王之位！

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

天定之事，有事并非人力可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