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展虽慢,好在并非毫无头绪。小子看起来傻愣愣的,实际却是科研人才,认识容如意以后他深深被阵法的魅力所折服。就投了不少心思进去,虽然缺乏练习,理论却相当夯实。他研究了一刻钟就动起手来,稍微尝试了几次就找到法门,手上动作越来越快,咔咔咔咔的声音持续好一会儿,突然就停了,提着酒坛子斜倚在门边的谢青山转头一看,“小子不错嘛,这就成了?”
“若是军师在这里不用考虑就能轻易打开。我资质愚钝只学得皮毛而已,前辈谬赞了。”
谢青山最怕听这些弯弯绕绕的话,他摆摆手示意小子继续,自己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有一口没一口灌着酒。
几息之间,宝箱盖子就自动弹了起来,只见一颗巴掌大通体发绿的珠子躺在里面,按理说这就是天字号最后一样——夜明珠,看到实物之后,这个耗了半个时辰才将箱子打开的黑鹰骑小青年却怀疑起来。
“这真是夜明珠?”
听他这么问谢青山也瞅了一眼,“颜色饱满,质地清透,这珠子看起来高贵得很。即便不是夜明珠怕也相差不远。”
“可它怎么不发光?”那青年小心翼翼的将珠子拿起来,触手生温,那感觉就好像摸着品质最好的羊脂白玉……虽然他也没有见过羊脂白玉。然手感不代表一切,他将珠子对准门口的光线,照了照,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便皱起眉说,“箱子肯定是容军师准备的,至于珠子是不是真品这很难说,也有可能是留给我们的另一道线索,指向真正的藏宝地点。”
自从当上江湖一恶,谢青山就很少动脑子,对他来说生活就是喝酒吃肉杀人,技不如人的话大不了被杀,让他和黑鹰骑的科研狂人一起讨论珠子的启示那不是折磨人么?谢青山就吆喝一声,把坐在对面屋檐下轻轻擦拭玉笛的孟青流叫来。
“姓孟的。你出身好,见的世面也大,过来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别看谢孟二人不对盘,经历了一起杀人也一起被追杀,他们称得上是真正的至交好友,孟青流没多说一句废话,他将笛子别回腰间,起身往地窖这边走,待看清楚之后,就嫌弃的说:“这就是夜明珠,唯独在完全漆黑的时候才会发光的一种,既然东西已经到手。把箱子拿上走了。”
谢青山也不想听夜明珠的知识普及,他就跟着气势高涨,“走走走,容小姑娘托付的事情办好了,咱们也该去料理私事。”
得知自己手中拿的的确就是价值堪比和氏璧的皇室御用夜明珠,他险些忍不住手抖,好不容易才将珠子收回小盒子里,他担心遇上突发事件碰碎了珠子,又撕了些碎布塞进去,想说这就赶回白虎营,却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青年心跳如鼓,他干笑一声说:“无论九眼天珠还是赤真珠、夜明珠,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让我独自一人送回去,心里头总不安心,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舍我一条命也赔不起,恳请二位先生,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说话这会子功夫两人已经走出去老远,还以为要冒着风险孤身一人完成使命,却听见孟青流说:“跟上来。”
夺命双青的大名他作为黑鹰骑的人自然也听过,听传闻说这两人最薄情最漠视人命,虽如此却极重信诺,但凡是点了头的事,无论上刀山下火海都要给你办妥。孟青流这个意思是答应帮忙把任务物品送回去了?青年想得太美好,他完全没料到谢孟二人打着怎样的算盘。
孟青流是怎么打算的呢?
当然是直奔主题而去,郦国的阎王敌、封国的司徒寻就是他们跟来戎城的目的。与其耽搁下去让那两个兔崽子找到逃跑的机会,不如早下杀手。
这样的安排绝对有道理,首先,受到误导的两国绝对不可能比他们更快找?东西;其次,宰这两个人顺便也能妨碍两国。阎王敌和司徒寻在普通人眼里是江湖上最残忍的屠夫,猎人命的屠夫,在谢孟二人看来根本不算事。也就是刚入行的时候会炫耀自己的残忍,时间久了只会去记一个数字,等到死在自己手里的超过五千八千突破一万或许就连数字也不记了,杀人就成了习惯,一刀了结不费吹灰之力的习惯。
杀人作为一个职业,时间长了总是会疲倦的,还会炫技根本就是入门级别。
阎王敌至于谢青山孟青流就好像是奶娃娃站在彪形大汉面前,姑且不论实力,经验和心态就没法比。
黑鹰骑的可怜儿揣着几个小盒子跟两人跑了一路,他不傻,很快就意识到路线不对,两人并不是要回白虎营,可他不敢提出质疑,更不敢挥挥手道别然后独自上路。
没本事自己走那就只能忍,还能指望强者受你约束?
小青年在后面叹了好几轮的气,孟青流懒得去管,谢青山却回过头笑眯眯说:“你放心,天沐国一定是魁首,要是因为我们两人的关系有个什么万一,就算使用非常手段我谢青山也要把这个荣誉抢回来。”
小青年不住的赔笑点头,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非常手段是什么。
三人穿过小巷,拐好几次弯终于到了埋伏地点,说是埋伏,躲起来的就只有小青年而已,孟青流一个轻功就上了房顶,至于谢青山,他还在喝酒。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过了没多会儿郦国三人就过来了,阎王敌第一个看见谢青山,他心下一哆嗦立刻就要跑,却毫无防备的被笛音牵制,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阎王敌非但没能退,反而被迫一步步走上前。
“不!不!求你饶了我!我不是故意放那种话,那时候是喝醉了!!!”
……
这地方偏僻,除去三位当事人,听众只有三个,阎王敌这话让他们心中一震。该说不愧是名震江湖二十年的大恶人?竟然能让杀人魔心生畏惧不战而降。他说的放话应该是指前些日子轰轰烈烈的传言,说阎王敌才是江湖第一恶,还说什么夺命双青敢惹他剪子一去就能让人没了命根,传言刚出来的时候江湖人士人人自危,他们觉得阎王敌恐怕是打着杀鸡儆猴的想法意图获得更多的承认。颤颤巍巍等了一个多月也没后续,还当是谁造的谣,没想到那番话还真是他自己说的。
夺命双青也忒较真,他们俨然是把杀人当成了一生的事业,听到这种说法之后就盯上了阎王敌,得知他私下和楼白砚勾结想要在争霸赛上为郦国铲除异己,孟青流就想到了容如意。
正好另一位仇人司徒寻也在这边,如意就帮他们创造了这个机会,孟青流一早就将藏东西的地点全部记住了,他就守在必经之路上,等着取人首级。
抵达戎城之后这么久没杀人果然攒了不少人品,这才多大会儿时间就把人等来了。阎王敌还想说,他想谈条件,要不是第一时间被孟青流控制住了,他其实有反抗的机会,在喑喑哑哑的笛声之中,阎王敌什么也没说出来,就一剪子把自己的脑袋剪了下来。
谢青山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坐在房顶上的同伴:“姓孟的你太过分了,也不给人家一个解释的机会!”
孟青流将笛子别回去,轻声说:“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你还耐烦和死人谈条件。”
也是。
本来大家都是同行,井水不犯河水的,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的嘴,从谢孟二人听到那些传言时起,阎王敌就注定是个死人。作为一个死人老老实实躺下断气就好,非要来点无意义的挣扎,真是自讨苦吃。
谢青山就想去找第二个人,孟青流却叫住了下的屁滚尿流的郦国将士。
“你们听好了,这一轮天沐国无论如何都要赢,若让我知道你们排在了前面,再添几笔血债也不是没可能。”只要身在戎城的郦国人都死了,再动点手脚让天沐国成为第三轮的胜利者,也能还容如意一个魁首之位。
俩郦国汉子都吓疯了,他们很想点头很想应声,却在开口之前想到了太子殿下那张脸,冷漠的,寡情的,要是听孟青流的话顺利输了,也活不成。
“我不想死,这可如何是好?赢了没法向煞神交代,输了太子爷就绕不过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