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打我,钟子良那个杂碎竟然敢打我!”
黑旗军营,一间满是浓郁气味的营房内,传出张子亮那充满怨毒的吼叫。
“公子别动,您的手臂才归位,还得再躺个五六天才行。”
营房外面,拿着蒲扇在砂锅下面连扇带吹煎熬药草的老奴听到动静后,几个步子跑回去就将张子亮按回床上。
“我不甘心!从小大大都没人敢打我,我要杀了他,贵叔你快去把他杀了!”
浑身尤其是左臂那动都不敢动的疼痛,让张子亮脸在说话时都扭曲变形,上面凹槽看起来就像是蜷起四条蜈蚣一般。
“这,公子,恐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敢打我的人都得死!贵叔你到底做不做!”
张子亮的眼睛死死盯着贵叔,他之所以敢千里迢迢的一人一马一仆赶到这里,不惧路上宵小,就是因为有贵叔这个仆从守候身边。
这个仆从二十岁时单手就能提起庄稼汉使尽全身力气才能挑起的一担粮食,方圆十里道上人物莫不知晓其威名,见了都得看其脸色。
虽然中年时因为一场变故后身体不如以前只能寄托在张家,可对付钟子良肯定是轻而易举。
“做倒是可以。”贵叔低垂着眼点了点头。
没想到他一个不在张子亮身边,人就伤成这样,如果不出手的话,在张家吃了那么久的白米饭,心里也过意不去。
“不过...”
“不过什么?难道你还打不过他?”
对怒火冲天几乎失去理智的张子亮摇了摇头,贵叔缓缓道:
“这倒不是,那钟子良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把总,动手的话说不得会连累公子,而且他好歹也是钟家的人,他们知道了对您肯定会有些看法。”
“那怎么办?我必须要他死!嘶”
情绪一激动,张子亮一不小心把手臂碰到墙壁上,疼的直咧嘴。
“等等,有人!”
张子亮怒吼声中,老奴听到门外传出一道常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做噤声状,一边将手伸到胸口处,一边脚下无声的朝门口走去。
吱~
木门被老奴突然推开,电光火石间,贵叔怀里银光闪过,一把匕首带着毒蛇吐信的嘶嘶声从门缝里刺向窃听之人。
门外那人虽然被突然袭击,可反应却丝毫不慢,脚步一错,瞬间侧过身子,在转瞬即逝的刹那单手别住那只持匕首的腕部低声道:
“是我!”
“守备大人,不知您来这里做什么?”
屋外阳光突然照进来,张子亮眯了眯眼看清那人面容后道。
“咳咳,阁下好力气,没想到张把总身边竟然有你这号人物。”
“守备大人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奴才自愧弗如。”
收回匕首,颤了下手腕使酸胀感减缓后,贵叔连忙恭敬行礼后来到张子亮床边,低垂的眼神始终警惕看着李守备的动作。
“哈哈,军营里没事就练了些把式,这不关心子亮来这里看望一番,伤可还好些了?”
对贵叔多看了几眼,李守备手里带着油布包裹的药材走进门,脸上满是关怀亲切。
“咳咳,下官行动不便,守备大人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
“哦?”李守备挑了挑眉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坐在凳上道:
“张公子是整个西南地域都吃的开的张家嫡系,真是好身世,让本官可一阵羡慕啊。”
“守备大人过奖了,士农工商,商人都是不入流的角色,更何况还有几位叔叔觊觎我爹的家主位,以后还得仰仗大人的帮助才行。”双眼微微一眯,张子亮奉承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探了探口风,李守备便话题又转道:
“刚刚听张把总的意思,似乎对那钟子良挺不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