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尼玛连声赞叹:“厉害!厉害!”又道:“中原武林,果然英杰辈出!只是那新的顺口溜里,小僧仍有几处未明。请问,那三刀怎成了一刀?四剑呢,他们被除名了吗?”
那女孩笑道:“三刀变一刀,情况与两枪类似。沈、向两家均是武林世家,刀魁出现以前分庭抗礼,为天下刀法之尊。然而,既然出了刀魁这位怪才,两家也只能排在其后了。如今沈家家主、天山派的沈正松中风在床,小辈们难以抗衡刀魁之威,还能跟他并称么?向家更是奇特,许多年前,掌门人一家老小突然失踪,没了下落,其余子弟未得真传,连一流都称不上,自然除名于外,这么一来,三刀也就剩下一刀了。”
她年纪幼小,可见闻渊博,侃侃而谈:“至于四剑嘛,那剑仙本就是四剑之首‘花君子’的独生爱女。她虽仍是少女,剑术却不含糊,‘花君子’与几个义弟,又都疼惜她,甘愿舍名成就这女孩。所以他们传出话来,告知天下,言此女已青出于蓝,力压四剑,他们四人退居其下,‘四剑’从此换成‘一剑’,老字号一个不留。”
赞尼玛恍然大悟,问道:“可为何又说,凤雏飞出了山,前面这一拳一枪、一刀一剑就都不见了?”“凤雏出山之前,拳神已消失多年,枪王在关外为官,都不在江湖上现身。凤雏出山之后,刀魁竟也销声匿迹,加上俞家、沈家、向家和四剑的退出,倒像是凤雏一亮相,其余高手纷纷避让一般,故称‘凤雏飞出山,前者均不见’。”
赞尼玛道:“哦,不对呀……你不是说,那位剑仙是同凤雏一起显名的么?怎么她也不见了?”那女孩嘻嘻一笑,道:“剑仙的‘不见’有所不同。她与凤雏自从俞家寿宴交手之后,郎情妾意,彼此爱慕,几乎难解难分。眼瞧这剑仙迟早要嫁给凤雏,以后成了凤雏夫人,舍弃本来姓名,岂不也等于‘不见’了么?”
赞尼玛哈哈大笑,鼓掌道:“妙!妙!灵尊使解的风趣。只是听灵尊使的话,似乎剑仙的武功有点名不副实?”那女孩笑而不语,神情似是默认。
赞尼玛奇道:“这就说不通了,虽然她的长辈甘愿为了她,退居其次。可她与凤雏一战,靠的是自己的能耐,仅输凤雏半招,两人算是旗鼓相当,又怎么能断定她的武功不高呢?”
“剑仙的武功自然很高,不过有没有他们夸的那么高,小妹也不清楚。仅以常理度之,请大师想想,剑仙是个貌美如花的少女,她的父亲、叔叔疼惜她,莫非武凤雏就不疼惜她了?江湖上盛传他俩已私定终身,凤雏既然倾心于她,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故意让她几分,成全了她,这有什么难办?”
赞尼玛登时会意,笑道:“有道理,有道理。”那女孩讲得口渴,端起杯酒喝了,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心想:“什么剑仙?只不过仗着脸蛋漂亮,有人疼爱,才在武林中这么威风。等过了几年,我的名声一定盖过她!”
那女孩见五哲交头接耳,还在讨论自己所述的几位高手,不由格格娇笑,说道:“诸位大师,武林中瞬息万变,怎能空论高下?枪王而今不就死了么?四剑也死了一个!从今往后,未必再没有旧人淘汰,也未必再没有新人引领风骚!”
五哲听她说得豪迈,暗暗称奇。那女孩又道:“只不知枪王之子是何等角色?既然你们与我师哥都没能获取那些秘笈,东西肯定还得归他。以后他一旦练成其上武功,即为三十七派之死敌,武林中怕又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札巴干笑道:“那人现下跟灵尊使差不多年纪,若要练成那些绝学,没有十年、二十年怎么行?届时,灵尊使定已成了武林至尊,哪还有这人出头的份?”他原本不擅阿谀,但得师兄提醒,心知要巴结那女孩,故而趁机吹捧。
那女孩笑道:“小妹怎当得起大师这番谬赞?”忽地一怔,忙道:“哦?跟我一般年纪?刚刚这酒楼里有个小鬼头,年纪正跟我差不多大,一双贼招子,偷瞄了我好几回。若非相候诸位大师,小妹早出手教训他了。
五哲听她唤别人作“小鬼头”,又称跟自己一般大,岂非自认也是“小鬼头”了?众僧不禁好笑,正想借饮酒掩去笑意,以免她嗔怪,却见她眉头微蹙,似在沉思,脱口问道:“灵尊使,你怎么了?”
那女孩问道:“札巴大师,你说那救走枪王之子的是个乞丐?”札巴道:“对,是个乞丐。”那女孩道:“我瞧那小鬼头端着食物出门过一次,又有伙计说,什么好好的牛肉面给叫花子糟蹋了,莫不是……”
札巴瞪大了眼,忙问:“师兄,方才进门之前,你们看见有乞丐没?”三僧摇了摇头,只桑陀说道:“好像是有个人蹲在墙角那儿,脚边有个碗,兴许便是灵尊使说的那乞丐。”
那女孩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露出兴奋之色,唤道:“阿黑!”她身后那黑衣从人连忙上前,低头道:“小姐,有何吩咐?”那女孩道:“把笼子拿过来。”
阿黑从桌边提起一个鸟笼,递给那女孩,鸟笼周围以黑布裹实,密不透光。那女孩端着鸟笼,压低声音道:“如不出小妹所料,他们就是枪王之子和救他的高手。诸位大师,你们敢不敢随我一起,就地将那乞丐捉了?”
札巴吓了一跳,忙摆手道:“不可!那人连你师兄都不是对手,凭我们几个,哪敢去捋他的虎须?”那女孩冷笑道:“他有绝世武功,我却有绝世法宝,只消他给我这法宝一啄,任是再厉害的高手,也得乖乖束手就擒。”
五哲不料她如此大胆,连连劝她不可轻举妄动。那女孩瞧几人浑没斗志,颇有些失望,暗想:“走一步算一步了。”便道:“既不动那乞丐,我们悄悄掳走枪王之子,那也是奇功一件,家师定要重谢诸位大师。”
五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怦然心动。因罗多低声道:“怎么行事?还请灵尊使指点。”那女孩道:“我们去他房里击晕了他,遮掩着带出门去,那乞丐缩在墙角,应当看不到咱们。”
五哲听了,大喜点头。那女孩说干就干,唤来一名伙计,问到了是哪一房,起身道:“诸位大师,咱们走。”又吩咐阿黑:“你守在这儿,我一叫你,你就放出它来。”阿黑道:“是,小姐。”退后一步,让出了道。
六人靠近了房门,互望一眼,待要推门而入。只听里面忽地有人喊道:“恩公,恩公,救命,有人要抓我!”原来许清浊瞧见札巴,心里本有提防,一见对方门前现影,大骇之下,忙开窗朝外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