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灵子道:“请问阁下是?”那人左瞧瞧同伴,右瞧瞧同伴,个个面带微笑。他正过了脸,朗声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姓赵名铮,李姑娘方才提及的‘啸天虎’赵老师,正是家父。”
毒灵子惊道:“啊,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少掌门‘衔刀虎’赵大侠,久仰久仰!您刀戮‘长江三鳌’、掌毙‘黑风四鬼’的事迹,小妹时常惦记,不想今日有幸亲见本人!赵大侠,还请过来喝一杯,可否?”
赵铮哈哈大笑,拱手道:“李姑娘吩咐,赵某自无不从。”在五虎门弟子哄笑声中,稍整衣袍,大步迈到了这一桌,对窗坐了下来,瞧向许清浊,笑道:“这位是?”
许清浊忙道:“在下姓许。”赵铮点了点头,道:“哦,原来是许公子。”转头看向毒灵子,问道:“这位许公子是李姑娘的好朋友么?”毒灵子伸袖掩嘴,笑道:“赵大侠说笑了,小女子怎么敢高攀?”
赵铮奇道:“高攀?许公子,请教你师承何派?”许清浊正不好答,毒灵子笑道:“这位公子有难言之隐,赵大侠还是别问了……哎哟!”说着忽然扶着腰间,皱了皱眉头。
赵铮问道:“李姑娘,你怎么啦?”毒灵子摇了摇头,露出一丝难色,轻声道:“没打紧,是我不识好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没取我性命,已是万幸。”
赵铮怒道:“是什么恶人敢欺负姑娘你?”许清浊轻咳几下,桌下拿脚踢了踢毒灵子。他踢得极轻,哪知毒灵子连连呻吟,面有痛色,目光里饱含恐惧,颤声道:“许公子,你、你又……”
赵铮瞪圆了眼,狐疑地打量许清浊,一言不发。许清浊头冒冷汗,瞟了眼毒灵子,暗想:“糟糕,这妖女一再暗示,又装起痛来,使的莫非是借刀杀人之计,想让这姓赵的对付我?”
毒灵子低了头,浑身发抖,往后缩了几分。赵铮再也按耐不住,冲许清浊道:“阁下究竟来自何门何派?”许清浊仍不回答,赵铮眼神一寒,沉声道:“即便不论门派,阁下是黑是白,哪条路上的?总得说个清楚!”
许清浊一身武功,未必不敌赵铮。但赵铮相貌堂堂,名头响亮,门内位居高职,长久养成一股颐指气使的威严。他自惭形秽,一时倒忘了自己师门不凡,好似山野小子遇见皇帝大官一般,心里十分紧张。
毒灵子偷笑不已,忽道:“赵大侠,你误会了,许公子是救我脱险的恩人。”赵铮差点就要出手,闻言一呆,道:“哦,原来如此,赵某失礼了。”闷了半晌,又道:“那么伤了姑娘的,到底是谁?赵某替你擒了他来!”
毒灵子斟了杯酒,仰头饮下,叹道:“别提了!连许公子也只能拼命救我出来,不敢招惹那人。赵大侠热心快肠,却怕也无能为力……”
她一席话道出,赵铮心下甚怒:“这小白脸有什么厉害,倒把我拿来与他相提并论?我赵铮何等人物,还有我无能为力的事?”许清浊却想:“这不是废话么?我怎会为了你,反去招惹师父与桃舞她们?”
赵铮一拍胸脯,道:“只要姑娘信得过赵某,姑娘在何人手上受了委屈,赵某定能替你找回场子!”毒灵子摇了摇头,道:“不成,许公子都办不成的,赵大侠你……”
赵铮大怒,摆手打断了她,向许清浊道:“许公子,赵某问了你两次,你还不肯告知师承,岂非瞧不起在下?”许清浊忙道:“不是,不是。”赵铮道:“那就说了罢,大丈夫光明磊落,何须遮遮掩掩?”
许清浊无法再拒,只能拱手道:“小弟也是此间人氏,乃汉阳花苑,剑仙门下。”赵铮大惊,脱口道:“什么?你是剑仙花如何的徒弟?”许清浊点头道:“正是,小弟武功未成,还没出师,在外不敢声张,怕丢了家师的颜面。”
赵铮仍是不信,朝毒灵子望去,毒灵子含笑道:“不错,许公子他确实是花剑仙的爱徒。”赵铮恶狠狠地在心里道:“什么爱徒?多半是她的面首!天下女子,原不乏喜爱这种小白脸的,剑仙竟也不能免俗。”
许清浊不知他想法肮脏,脸上一红,惭笑道:“言重了,我只是师父不成器的徒弟,连她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没学到。”毒灵子笑道:“谦虚什么?你的剑法不是高得很么?”
赵铮微微一笑,问道:“许公子介意显露两手么?”许清浊忙道:“不敢,不敢,没练到火候,使出来只能贻笑大方。”若在一般好手面前,他绝无这般拘谨,可听毒灵子直把赵铮夸上了天,暗生怯意,害怕真要出丑。
赵铮脸色一沉,道:“好,好!剑仙门下,一个武功没练到火候的弟子,就能胜过赵某许多。哼,五虎门名头虽不及花苑,倒也不敢领受此言!”
许清浊奇道:“我几时说胜过你了?”蓦地一惊,瞪了眼毒灵子,暗道:“你这妖女下的好套!却是挑拨我和这姓赵的,想让咱们打起来,你趁机溜走?”
他人其实也机灵,只是江湖经验不足,此刻更想:“这姓赵的所在的五虎门,名声逊于花苑,他身为少掌门,未必甘心家门屈居第二。即便毒灵子不添油加醋,他遇见了我,多半也会找我麻烦!”
抬眼一看,赵铮站直了身子,手按刀柄,五虎门余人都围了过来。许清浊实是不愿争斗,闷声坐在凳上,寻思是否揭露毒灵子的身份,和五虎门化干戈为玉帛,免受邪派人士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