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浊本来微觉遗憾,听闻后半句,便即释然,问道:“这门拳法有多少式?”风倦月道:“一共有二百一十六式。”许清浊惊道:“这么多?怪不得你的‘月亮拳’招式也很多!”
风倦月摇头道:“我的拳法已形成自己的路数,与‘胎拳’完全不一样了。修炼‘胎拳’时,如果有不顺意的招数,整式删去也没大碍,反过来,想往里添加新招也行,因此招式的数目不必相同。”
她捏了捏双拳,道:“我这套‘月亮拳’,伤敌的能耐还不够,做不到大牦牛那样,挥手投足都威力无穷。须得不断地创招,再一一删减精炼,可惜新招有时还不如旧的。”
许清浊暗想:“这门拳法创招十分容易,若新创的招式一定强过旧的,日积月累下来,岂不无人能敌?可见天生万物,自有平衡之理。好比师父的‘十二芳华剑’,固然独步天下,然而除了她,谁也没法练到大成。”
他得窥“胎拳”的奥秘,心里十分满足,瞧风倦月低头不语,忙笑道:“风姑娘,你怎么倒很灰心似的?我敢说,你的拳法放在中原武林,肯定能傲视同辈!”
风倦月轻声道:“是么?”叹了口气,道:“我练了许多年,至今也仅一招‘月落临头’还比较满意。”她摸了摸手背,道:“一个人练不好拳法的,最好是天天有人陪我练拳。”
许清浊脱口道:“我天天陪你练拳!”说罢脸又红了。风倦月微笑道:“你的那套拳法,连我都瞧熟了。我指的是中原许许多多的高手。”
忽听一人冷笑道:“两个小娃娃,也敢妄议中原高手?”说的竟是汉语。两人大惊,相视一眼,暗想:“糟了!我俩谈得这般欢快,竟没留神已被人发现。”
那人喝道:“还不出来见过本座?”二人背靠悬崖,若给高手借地势逼迫,难保不受击坠崖,顷刻丢命。但听这人似乎自重身份,没有偷袭。两人相对点了点头,潜运内力,并肩走出草丛。
只见丈许外立着一个老僧,头顶鸡冠僧帽,披着大红袈裟,面挂冷笑。他后面还有十来个红袍番僧,隔着百步而停,人人双手合十,颇含敬畏地望着那老僧。
那老僧率众上山,因耳力不俗,通晓汉语,恰好听得两人对话,却也仅听到最后几句,不免出言讥嘲。拉萨附近,汉人商旅不少,也常有护队的武师出没。那老僧还当是两个年轻武师游览圣山,在这里大放厥词。
可一瞧风倦月二人穿着打扮,全是藏兵的模样,他心念一转,登时醒悟,喝道:“好汉贼!你们扮成我西藏的兵士,潜上红山,意欲何为?速速招来!”
风倦月暗叫不好,面上却十分镇定,道:“我们是藏人,只不过会说汉语。”那老僧听她讲的确是藏语,不由迟疑,细看两人服饰,问道:“你们是藏巴汗的亲兵?怎么学来的汉语?”
风倦月道:“藏巴汗命我们监视汉人武术高手,因此学了汉语。”那老僧此番前来,正与中原武林一人有关,闻言心中一紧,淡淡地问道:“本座姑且信你一回,你们是奉命上山?这红山之上,岂有汉人高手给你们监视?”
风倦月话说满了,此刻无计可施,便道:“我们一直监视那人,最近发现他受了重伤,趁机把他捉住了,将其送来布达拉宫。”那老僧道:“那人呢?”风倦月道:“已送往大牢里了,我们正要下山。”
那老僧似信非信,皱眉不语。忽听脚步声响,有一白衣僧沿路而下,见了那老僧,行礼道:“原来是大上师到了。敢问大上师,其他六位上师呢?”那老僧道:“只本座前来。”
那白衣僧伸脖一望,果见其后的僧人均为这老僧门下,疑惑道:“咦?怎么就知会了您一人?”扫了眼风倦月、许清浊,不悦道:“你们两个,既然把囚犯都送到了,怎么还没下山?”
那老僧上布达拉宫,原是为了一件私事,此刻听那白衣僧所言,倒像是有人专去请自己来,心下也自纳闷。但知这两人真是押送囚犯的藏兵,疑虑稍减,点头道:“走,咱们上山,你俩也跟着。”
风倦月、许清浊无可奈何,唯有跟着那白衣僧往山上走去。那白衣僧心中懊恼:“这两个小卒满脑子富贵梦,竟赖着不走,还真给他们碰见上师。若他们在上师面夺走功劳,事后师尊岂不迁怒我等弟子?”
一行人抵达山顶,穿过门楼来到广场之上,便听一阵急促的钟声响起。那白衣僧脸色大变,双腿几乎站不稳,道:“这、这是有人逃狱?是谁?我们可从来没出过乱子呀!”
那老僧是布达拉宫的主事之一,对这钟声更是明白,只怕自己的好事给人坏了,脸色陡阴,一指风倦月、许清浊,喝道:“把他俩包围起来!”门下众僧如接法旨,齐声怒喝,结成圆阵,将二人困住。
风倦月还当两人暂且瞒天过海,不料眨眼间便成瓮中之鳖,脱口道:“做什么?”那老僧冷笑道:“你们送来的犯人一到,我布达拉宫里,便闹出前所未有的逃狱,还敢问做什么?”
风倦月道:“我们奉差办事,这是误会......”那老僧冷笑道:“误会?小姑娘,本座可没听说,藏巴汗还起用女人当亲兵!拿下他们!”
风倦月心神大震,始知这老僧阅历丰富,同行不过几里,已瞧出自己是女儿身,这下再怎么狡辩也无用了。那十几个红袍番僧听祖师发话,同迈一步,临近几人出掌朝风倦月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