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天见他真情流露,含笑道:“苦尽甘来。你如今所得的好处,足以令天下习武之人艳羡。”许清浊心想:“便是能救师父这一样好处,我已心满意足了。”可闻言仍是好奇,问道:“什么好处?”
舒云天道:“我观你与二僧交战,瞧出来了个大概。凭着这股新成的奇劲,恐怕你已登堂入室,炼气化神,不止如此,还踏进了‘心意六合’的境界。”许清浊奇道:“请恩公解释。”
舒云天道:“所谓炼气化神,内家真气练到极致,精气神相合,心动精气则动,也就是‘心意六合’的内三合。而你的内劲里还含有‘阴符劲’,它与四肢百骸的发劲相关密切,因此你心动体亦动,那便是外三合了。你两股奇劲天生互补,融合为一,凭你一人之身,已兼得‘心意六合’,心使气,气使体,不仅内力合乎心意,招式也都宛如天成。”
许清浊恍然道:“无怪我还没想到该怎么打,招式就自己使出去了,倒似体内有个高手在教我出招一般。”舒云天微微一笑,道:“因为你的内劲,是我们帮你练成的,你本身的修为还没跟上。”
云刚笑道:“许小子,你可是不劳而获!你如今境界虽高,全靠体内的奇劲支持。内力若被抽空了,还得打回原形。所以,好好借着这份机缘,磨练自身武功,才有望真正登上绝顶。”
舒云天点头道:“不错。常人修习‘心意六合功’,即便武学资质拔尖,苦练十载,也不一定能达到这‘心意六合’之境。你却一步登天,这未必是好事,千万不可懈怠,更别就此自满。”
许清浊道:“是!”心想因祸得福,全凭二人相助,当下跪倒给二人磕头。刚要起身,想起今日能融合双劲,还得源于花如何数年来为自己打下的根基,对恩师感激涕零,于是向着东方又拜了三拜。
舒云天、云刚二人为他耗费心力,坦然受他跪拜。许清浊转向东北方,再给许明灯磕了三个头,谢过他教授“阴符枪”之恩,这才站起了身,便听云刚笑道:“你还漏了一人吧?”
许清浊一怔,继而脸红半边,朝风倦月作揖道:“风姑娘,你替我们阻挡强敌,若非你挺身而出,我这条命早就没了。我、我对你感激得很......”
风倦月刚要开口,云刚笑道:“你不是都喊她月娃了,怎么还风姑娘长、风姑娘短的?”两人方知私下的称呼,早给这位大高手偷听了去,一齐面红耳赤,把头低得沉沉的,半晌不敢抬起。
许清浊自觉尴尬,忙向舒云天问道:“恩公,我练成的这股内劲,名字叫什么?”舒云天微笑道:“天下古今,唯你练成,我又怎么能知?既然是你的东西,你不妨自己起个名称。”
许清浊脱口道:“便叫‘清浊劲’好了。”风倦月轻声一笑,道:“你拿自己名字命名,不害臊么?”许清浊脸红道:“我、我这还不是参照你们的‘胎拳’吗?你跟我说的,武功重在本心,名字什么不重要。”
舒云天颔首道:“清为花,浊为枪,融合难分,这名字倒也妥帖。”瞧了他一眼,更道:“你既已成就‘心意六合’之境,恐怕天下武功学来,对你而言都似‘胎拳’一般,均能练到无不合意,顺从本心的地步。”
许清浊情知以前练哭的“十二芳华剑”,如今都已是小菜一碟,其他的武功还在话下么?自然对舒云天这一结论深信不疑。但他不敢狂妄,心中提醒自己:“武功贵在精,而不在多,我还须勤练本身所学。”
舒云天还想再说两句,忽地脑子里一嗡,困意袭来,身子往侧跌倒。再醒来时,躺在石屋的床上,窗外日头正亮,却似乎比晕倒之时更早,略微一想,即知自己睡了一天一夜。
忽听门外有人说话:“......既然如此,老子也不必随你再去中原了。”正是云刚。又听许清浊的声音道:“是,恩公说有我在,就能够救师父了。不过云大伯,你不回中原武林瞧瞧么?”听语气竟是不舍。
云刚道:“想是想,哪有这工夫?老子怕藏巴汗歹毒,还要派人追杀之前咱们救出的囚犯。我不用回中原,正好护送他们一路到瓦剌,与固始汗会和。之后嘛,老子还得去趟辽东。”
许清浊道:“你是去抓毒君子么?”云刚道:“不错,此子阴狠毒辣,暗杀活佛不说,为逃脱我追赶,途中还害了很多人。老子非得报了此仇,即便不一掌毙了他,也得将他揍成废人一个。”
许清浊道:“云大伯,我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只对付毒君子,其他几使留给我,我要亲自报仇!”云刚哈哈一笑,道:“你这就能耐了?罢了,老子答允你了。”
许清浊道:“谢谢你!”隔了一会儿,问道:“我和恩公几时动身?”云刚道:“他还得睡半日,便是明天吧。你们往东,老子和月娃向北。”忽听风倦月道:“大牦牛,我也想去中原。”
云刚道:“什么?你不陪老子,要和许小子跑路?有了男人就不认师父了?”许清浊急道:“云大伯,你别乱说......”声音渐细,低至不闻。只听风倦月道:“我一直想去义父的故乡瞧瞧。”
安静了许久,才听云刚道:“哎,你去吧!反正你留在老子身边,也只知道气我。许小子,你好生待月娃,否则我回中原时定不饶你。”许清浊道:“是,是,我......”
舒云天听到这里,倦意再涌,又欲沉睡。他既知出发在即,心中喜慰无已,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出花如何的面庞,喃喃地道:“如妹,我终于,终于要再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