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浊极目远眺,见深山中火炬如网,分支甚广,肯定不止一条路,若火把全灭,没准儿便成了迷宫,难寻正确路径。既想通此节,忙道:“我们赶快些,别让他们把火把全灭了!”
三人加速而行,转眼间又到了一座寨门前,里面仍是什么都没有的一片空地,正要穿行,忽听有人叫道:“别拖我,我自己会走!”声音来自三人之左的岔道。
许清浊心下奇怪:“这声音怎地耳熟?”风倦月比他反应更快,脱口道:“是陆先生!”许清浊暗暗一惊,道:“不错,是他!他怎么到了这里,好似给匪人抓住了?”黑暗中却看不到人影。
风倦月道:“你们先走,我去救了他,再找你们来。”她和陆丸子并没有什么交情,谈不上非救此人不可。但她十分清楚许清浊的心性,绝不肯坐视不管,当下要替其分忧。
许清浊道:“我们一起。”风倦月道:“他们还在扑灭火炬!你和莫姑娘轻功比我好,快去阻止!”说着,已是离开两人,循声往陆丸子的方向去了。许清浊觉她所言有理,与莫忘竹相视一眼,跨步往寨中前行。
这片空地却似无半个人影,许清浊笑道:“这群宵小,逃得倒快!”两人穿行过半,正要分开搜索路径,莫忘竹道:“我往这边......”话音未落,只觉脚底一空,身子猛朝下方坠落。
这一下变起仓促,许清浊方才脚落处,明明是实地,此刻竟然陷空,露出一个大坑。正感吃惊,忽感肩头一痛,侧眼一望,莫忘竹伸手抓住了自己,竹棒往旁边壁面一点,直迸出火光,跟着身子一轻,飞快地往上蹿起。
她用的是“百师传”里的一招“险璧采茶”,乃桂南武学名家“苍山茶叟”所授的绝技。“苍山茶叟”采茶为生,经常在悬崖峭壁间攀援,倘若失足遇险,便拿长杆在山壁上借力飞起,免得坠落身死。
此招蕴含棍术、身法、内功中的诸多要旨,既可伤敌,也可防守,更有绝地求生之能。莫忘竹危急之际,使出此招,甚是妥当。两人已升近坑口,正要脱身,突然一张巨网从天而降,朝两人盖了下来。
两人被大网一阻,气息稍滞,就要再度出棒借力,哪知竹棒已在出口之上,竟无挥砍之处。况且她还抓着一个许清浊,顿时上升之势耗尽,两个人一起跌回坑中。
刚刚落到坑底,听着唰唰唰唰四声,接着巨网一抖,紧绷了起来,却是有人射出四箭,当作桩子将巨网定牢在坑口。这坑作长方形,深达五丈有余,长宽也近三四丈。
如此一个庞然大坑,竟挖在寨子正中间,定然不便于出行,当真是极为古怪。许清浊十分小心,哪知此刻还是着了道,心里一沉,举头望去,坑顶附近红光渐亮,自然是许多人拿着火把靠拢。
他借着火光打量,发现坑口吊着两块硕大的方木板,恍然而悟。原来这是机关陷阱,平时木板拉起,上铺土壤,与平地无异,待闯入者站在上方后,开动机括,木板垂下,自然露出深坑。
虽不知寨中为何这般防范,但以此坑之规模,足以陷落一队人马,该为了应对攻打山寨的大批敌人。只不过这夜奏效,却仅仅困住两人,也算是大材小用。
莫忘竹心中一沉,瞧向四壁,皆是精铁打造,光滑坚硬,不禁面露惊恐。二人如今非身在半空,而是处于坑底,哪怕再使那招“险璧采茶”,铁壁借力有限,决计无法一跃五丈高,便没这网阻拦,那也是上去不了的。
许清浊懊悔不已,暗想:“前一个寨子我查探过了,没有陷阱埋伏,便以为这一个也一样。想来却是匪徒故意为之,好叫我等大意。”又想豫西十九寨近年能够打响名声,也绝非一帮乌合之众,自己怎么能小看了他们?
情势顷刻逆转,两人沦为瓮中之鳖,均是不知所措。许清浊更想:“如今唯有等月娃来救了,可群盗如此狡猾,她万一也遭了暗算怎么办?”心知此女不谙世事,刚落进陷阱里,却满脑子为她担忧起来了。
不到一刻,大坑周围站满了人,火光熊熊,将坑内照得清晰。忽听有人说道:“黄二,就是这两个男女,不过还少了一个女的,人呢?哼,他们探我的底不说,居然跟到了这里,伤了咱们许多弟兄,来头绝不简单!”
发声之人正是杨老汉,他话音一落,有人接道:“嘿,还真是的!杨寨主,现在怎么办?”声音却是那黄二的。杨老汉冷笑道:“他们定是总寨主说的那对头了,还能留着不成,杀了!”
黄二似乎吓了一大跳,忙道:“别啊,我瞧他们,和总寨主说的对头很不一样啊。再说,总寨主也没想杀他那对头。杨寨主,你怎么能替总寨主做主呢?”
杨老汉怒道:“总寨主落到今日田地,便是因为大意失察!咱们再放纵他,一起胡来,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谓斩草除根,这二人多半是他对头的属下,绝不能留活口!”
黄二道:“不成,不成,还是绑上来,押去总寨主跟前审讯。”杨老汉道:“他们武功高强,还一个走漏了。这俩不杀,若给那人救走了,岂不坏事?”
黄二强笑道:“杨老哥,你瞧这女孩,年纪轻轻,水灵儿了的。要就这样死了,总寨主不得......”杨老汉道:“住口!负责前三寨防务的是我杨荣,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