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浊大叫:“毒灵子,你在哪?”忽地脚下一绊,身子翻过来,腾起而上,暗想:“糟糕,我也中陷阱了!”背后却是一紧,给人抱住了,扭头一瞧,乃是风倦月。她一直跟在后面,许清浊怒气冲冲,竟没觉察。
两人相比一人沉了许多,吊绳无法再升。许清浊停在空中,四下一扫,树影斑驳,却无人迹,情知毒灵子趁着这工夫,早逃走了。他叹了一口气,拔出腰间的秋霜剑,割断脚上绳索,两人回到地面。
风倦月没听他吭声,道:“别恼了,以后还有机会。”许清浊点了点头,问道:“莫姑娘呢?”风倦月道:“我走时,她刚把神医放下来。”许清浊道:“我们去寻她。”走出几步,又道:“等等!”
风倦月奇道:“怎么了?”许清浊侧耳倾听,喜道:“有人在打斗,我们追过去。”只当是毒灵子,拉着风倦月往北而行,绕过一片荆丛,只觉将要出林,瞧见数树围着一块空地,两名女子斗得难解难分。
其中一女全身黑衣,手握风流刀,却是毒娘子。另一女子身着白裙,长发飘飘,面上蒙纱,隐隐也是个美人。她右手持着一柄弯刀,左手却始终平抬,无论怎么挪移闪腾,手掌与地面始终等高。
许清浊定睛看去,才发现那女子左手中指上,用丝线吊着一枚铜钱大小的圆玉,不住地左右摆动,甚是规律。风倦月也看到了这一幕,低声道:“这是催眠术,属于西域的技艺。”
许清浊点头道:“啊,这女子边比刀,边催眠敌人吗?真是稀奇。”余光一扫,看见马恒之四仰八叉地躺在一边,勉强扭头观战,显然重伤之后,又给毒娘子点了穴道。
忽听毒娘子喝道:“沈素衣,你有完没完?这样的妖法,对我没用!”那女子名为沈素衣,冷笑道:“既然没用,你怎么不敢直视我的左手?南蛮妖妇,我天山派的迷幻术天下正宗,你以为是你练的那些邪术么?”
毒娘子恼道:“你这西域胡妇,也敢在我面前卖弄?”沈素衣笑道:“我沈家是中原人氏,只不过借天山地脉,修炼神功。与你这样的苗疆野女子,那可是完全不同的。”
她说到这里,朝马恒之瞥去一眼,叫道:“恒哥,你等等,我击败了她,马上来救你!”毒娘子瞧她分心,一刀疾挥,将她连着圆玉的丝线割断,冷笑道:“就凭你?换你哥哥‘千幻刀’来还差不多!”
沈素衣催眠所用的圆玉,其上雕有一圈套一圈的细纹,左右摆动间,足以让注目者片刻眩晕。她从小练成此技,右手挥使刀法,左手却悬挂圆玉,保持稳定,足以与人一面交手,一面催眠对方。
她在武林中,被人称为“断梦刀”,意思是与她交手,一个不留神,就得被催眠入梦,毫无还手之力,让她一刀砍了,梦断身死。论名头之盛,实不在她兄长“千幻刀”沈一魂之下。
毒娘子割断了她的圆玉,知她武功已损了一半,再无忌惮,讥笑道:“如你这等不知忠孝的蠢女人,也妄图抢走恒之?哼,‘断梦刀’?先把你自己的白日美梦给断了吧!”
沈素衣无法再施展催眠术,立时落在下风。她不仅武功不敌毒娘子,所用的弯刀,也远无风流刀之锋利,眼瞧就要败北。可她一点也不惊慌,笑道:“巫媚血,你以为自己赢定了?”
毒娘子正要说话,忽听东面有人道:“我既知恒哥在你手上,若无把握,会大张旗鼓地赶来吗?”毒娘子一惊,道:“怎么可能?你、你......这难道是?”
话音未落,西面又有人道:“哼,瞧出来了?看来你见闻不弱嘛。”紧跟着南面有人道:“只可惜,你开始和我交手的时候,已经落入了圈套了。”毒娘子沉声道:“天山同心大阵?”
北面一人道:“不错,正是天山同心大阵。”说着,脚步声近,一人从沈素衣背后出现,另有三人各从东西南三面的深林里走出,都是二十岁至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装束打扮与沈素衣类似,右手也都握着单刀。
五女将毒娘子包围在内,道:“巫媚血,纳命来吧!”这次出口,五人声音一致,浑然如一人在说话。毒娘子扫向几人,见除了沈素衣外,其他四女双目直视,似乎无神,更是确认无疑。
这天山同心大阵,乃是世间迷幻之术的巅峰,与西藏密宗的大圆满阵并称当世。只是大圆满阵是皮肉相连,使得外力和真气合而为一;天山同心大阵却是心意相通,令阵中众人的感知合而为一。
所以这阵法一旦运使,无论谁遇险,谁寻到对方破绽,其余人都能瞬间反应,宛如亲受,做出对策。不仅如此,此刻沈素衣还将四位同门师妹催眠了,心神仅由她来主导,等同一人拥有五具身躯,更将阵法威力发挥至极。
沈素衣自知凭一人之力,绝非毒娘子对手,可借由此阵,毒娘子再强,也无法以一敌五。她得意非凡,五人同时笑道:“毒娘子,你若肯自废武功,发誓不再与恒哥相见,我便饶你一命。”
毒娘子冷笑道:“做梦!”娇喝一声,风流刀朝西面一人击出,登时与五女交手起来。沈素衣四个师妹均是持刀,所用刀法同为一路,站定东西南北,脚步不移,联手往中央挥砍,协助沈素衣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