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听你声音,是个女孩子吧?那更好办得很。只可惜现在不行,等我继位后,叫人领着你,想逛几天几夜都成......咳,咳!”他说得高兴,引发咳嗽,停不下来,挥手令三人退出。
出了寝殿,王安领着二人到隔壁小室坐了,他凝视许清浊一阵,道:“许公子,你可瞒着老朽好多的事情。”许清浊脸上一热,忙道:“昨日来去匆匆,没来得及向公公禀明详实。”
王安道:“罢了,是老朽没有多问。你向殿下提及边事,究竟意欲何为?”许清浊正色道:“公公,我这些话全都发自肺腑。”王安道:“你果真参加过去年的关外大战?你说你是将门之子,你父亲是谁?”
许清浊道:“他叫许明灯,是我的养父。”王安未闻此名,沉吟一会儿,又盯着他问道:“我瞧你现下仍为白身,既出生将门,还曾经历战事......嗯,你是想在太子这儿谋个功名吗?”
许清浊听出他试探之意,忽然涌起一股傲意,道:“是!盼太子爷把我派到关外最前方,同金兵鞑子正面交锋,决一死战!”王安微笑道:“许公子莫激动!老朽并未存疑。我与熊经略颇有交情,你若愿意,我可代为引荐。”
许清浊得知马林战死,一时满脑子只想杀了努尔哈赤,给马伯伯和父亲报仇。听了王安之言,心中甚喜,称谢道:“是,有劳公公了。”暗想:“马伯伯常说这位熊将军是他知己,若能随他打仗,再好不过。”
王安道:“此事以后再论。眼下要紧的,还是太子安危。福王殿下昨日出逃,未必肯离京师。过几日缓和下来,或又对东宫不利。请你们住在慈庆宫,就近保护太子。”当下唤来小太监,替二人张罗房宿。
许清浊想起毒灵子,忙跟王安道:“王公公,魏进忠背后那位朋友,忙于要事,无暇亲至,但她愿与公公联手。”王安颔首道:“知道了,你们大闹福寿山庄一场,已帮了老朽的大忙,也不敢事事倚仗这位幕后君子。”
许清浊暗想:“恐怕他也瞧出毒灵子行事作风绝非端士,不欲多交。”王安负手走到门口,道:“而且老朽自有手段,拖住福王殿下的动作。”许清浊奇道:“什么手段?”
王安停步一笑,道:“许公子倒挺好奇。昨夜动静不小,老朽只消向朝廷透露他现身北京的消息,以他未请圣旨,擅自离开藩属,便是大罪一件。他必得东躲西藏,免遭人落实弹劾。”言罢离开屋子。
许清浊心中一喜:“好法子!福王忙着藏身,于太子这边,肯定没那么多鬼心思了。”当下和风倦月,以王安亲信太监的身份,在慈庆宫偏殿一处房间住下。此屋本为王安值房后面的歇息之所,宽敞舒适,还带有一个小院。
自从毕龙吟、柴剑声扮成太监,袭击太子未遂,慈庆宫加强了防卫,严密排查出入官员、侍卫、太监和宫女,不仅核实身份,还详问近日作息,凡有露出嫌疑的,当即拿下,交由锦衣卫审讯。
王安管理有道,守得东宫滴水不漏,许清浊二人武功虽高,只作万一之需,平时却无用武之地,日子十分清闲。过了几日,许清浊伤痛复发,再服一枚“松鹤万寿丹”续命。
风倦月担心道:“藏羚儿,若丹药吃完了,太子还没登基怎么办?”许清浊笑道:“毒灵子说万历皇上余寿无多,那也不必多虑。”风倦月道:“这不过是她猜的,也能当真么?”
许清浊笑道:“当不当真,总不要想坏了想呀。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风倦月恼道:“你怀得很,瞧我着急,就在心里高兴。”许清浊嘻嘻一笑,道:“哪有这回事?你就喜欢乱想。”
风倦月道:“便不提丹药的事,咱们还得替太子对付刺客,危机四伏,大意不得。你身上有伤,武功大损,应当好生休养。若真有刺客敢来,我一个人对付就行了!”
许清浊心中一暖,却笑道:“别担心!我昨夜突发奇想,兴许遭此一劫,反而有益于我武功修为,不过得麻烦你陪我练一练功。”风倦月瞧情郎眉飞色舞,并非作伪,奇道:“为什么?”
许清浊笑道:“你答应当我的陪练,我便告诉你。”风倦月点头道:“好,但你敢耍我,我就不理你了。”许清浊笑道:“不敢,不敢。你真不理我,我立时伤心死了,神丹也救不回来。”
两人携手走到屋后小院,许清浊才道:“我的‘清浊劲’没有废掉,只是变慢了许多,我想可以通过锻炼,适应一番。下次再与敌人交手,不至于那么狼狈。”松开她手掌,往空地上一站。
他亮出“心意六合拳”的架子,又道:“而且,这股奇劲练就以来,与人交手,无往不利。我却享受安逸,再没琢磨过武功里的一招半式。而今回想,这不是有悖于修行,误入歧途了么?”
他曾对舒云天和云刚说过,“清浊劲”运使任何武功,就像身体里有个师父一般,教他该怎么出招。可是他每次出手,念头一动,招式瞬间打出,从来没有过脑。
所以,这位“师父”教虽教了,他压根没有学,好比对牛弹琴,暴殄天物。此刻“清浊劲”为伤势拖累,流淌极为缓慢,心意一动,内劲经数息工夫,才能贯达四肢,凝成招数。虽然不利于交战,正好可助他体会每招每式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