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门口,道:“我想去探探,你陪不陪我?”许清浊念她之恩,自无不允,瞧风倦月仍在熟睡,点头道:“好,咱们悄悄的去。”毒灵子微觉欣慰,点头走出屋门,行往偏殿两个皇子的歇处。
许清浊历经战斗,衣衫脏损,养伤时沈荫又替他换了身新的太监装束,毒灵子仍是宫女打扮。太监、宫女身为宫仆,都习惯早起伺候主子,也没引人多疑。不一刻,避开成群的侍卫,来到配殿履仁斋外,潜在窗口底下偷听。
只听两个皇子正在交谈,一个连打哈欠,似是刚醒。朱由检道:“......哥哥,你回西李那儿千万得小心。她坏得很,肯定要害你。”朱由校道:“啊?你别吓我了......我本就怕她,越这么说,我越不敢回去了。”
朱由检闷声道:“我没有吓你!她不止害死一个人了。”朱由校道:“什么?谁?”朱由检隔了一会儿,道:“哥哥,你可知你娘是怎么死的?”朱由校忙道:“我娘?我娘不是病死的么?”
朱由检道:“不是的,她是被西李派了太监宫女,殴打凌辱而死。”朱由校突然叫道:“你胡说!你骗人!”朱由检也不反驳,继续道:“我天天夜里睡不着,亲耳听到当事的太监私下这么说。”
朱由校道:“你若无证据,等我当上皇帝,必治你欺君之罪!”朱由检道:“哥哥,我俩同病相连,我怎么会骗你?我的亲娘也是让西李这贱婢害死的!”说着,牙齿咯咯作响。
朱由校道:“五弟,你、你娘不是父皇一时生气,下令处死的么?父皇还说他颇为后悔,经常去给你娘上香......”朱由检道:“不是的。是因为西李这贱婢,在父皇耳边说了我娘的坏话,父皇才下了那命令!”
他喘息了两声,又道:“我还打听到,你娘临死前,有遗言托付给刘太监刘良相。你若不信我,当上皇帝后,只管取了此人来问。”朱由校低声道:“五弟,我、我信你......娘,娘,我一定给你报仇!”
说着,他嚎啕大哭起来,朱由检也随他而哭,屋中哭声大作。前门的侍卫惊动,忙开门询问,却被朱由检喝退,不敢再进,恭恭敬敬立门禀道:“请二位殿下用过早膳,即随小人去往乾清宫,准备朝觐。”
屋里安静了片刻,朱由校抽泣道:“五弟,咱们又得去她那里了,怎么办?”朱由检道:“哥哥,你心里可以恨她,表面不能露出来;等你当上皇帝了,自有无数办法整她。”
朱由校道:“我记住了。五弟,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当上了皇帝,全都答应你。”朱由检道:“你若能替咱俩的娘亲报仇雪恨,我就心满意足了。除此之外,我想和东李姨娘住一起。”
朱由校道:“好,我一即位,便下旨叫东李娘娘做你养母。”朱由检道:“好极了!我再也不想见到西李了。昨天那个假宫女李姑娘,和她相貌相似,神态也差不多,我瞧了她就害怕。”朱由校道:“我也一样。”
许清浊在窗外听到此处,回想一阵,果觉西李和毒灵子很相像,就要询问。忽见毒灵子牙关打颤,浑身发抖,似是受冻,忙握住了她的双手,只觉入手冰凉,毫无一丝热气。
许清浊急道:“你怎么了?”一把把她搂进怀里,想帮她暖和身子。耳边动静,不闻不顾,依偎许久,毒灵子才有几分好转,勉强抬头,颤声道:“他们人呢?他们还在不在?”
许清浊稍稍抬头,在窗纸上戳了小孔,却见屋内空荡荡的,摇头道:“多是跟着侍卫去乾清宫了。”毒灵子扶墙而起,道:“走......咱们也去乾清宫。”
许清浊瞧她神色难看,语气十分坚定,不敢多问,点头道:“好。”两人绕路出了养心殿,见天蒙蒙亮了,加快往东北向抵达乾清宫。许清浊正琢磨着怎么进去,眼前一花,毒灵子已跃上栏杆,竟是运使上乘轻功,须臾闪入偏殿。
许清浊只得运起轻功,追她而去,迈进殿内,不见其人影。走了一会儿,忽听东头暖阁处传来一声惊呼,有个女子道:“你是谁?我女儿怎么了?”许清浊提步赶到,只见毒灵子拦住一间屋子门前。
毒灵子本要闭门,发觉许清浊跟来,微一犹豫,放他入内,这才紧紧关上了门。许清浊打量屋内,书案暖床一应俱全,应是皇帝办公歇息之处,但皇帝朱常洛不在此地。
两个婢女伏在门旁不远,一个穿着睡衣的小女孩侧躺在床上,闭目不醒,模样甚是可爱。许清浊知三人被毒灵子点了昏穴,不是受伤昏迷,便也不去施救,暗想:“这小女孩和她小时候真像。”
再看毒灵子时,她不知从那取了一块白布,蒙住了口鼻,眼神复杂,盯着坐倒在地的西李。西李面色惊慌,想喊人救命,又怕轻举妄动,引来杀身之祸,道:“你、你们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