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香茗道:“中原武林援手本派,恩情难报。大家随我北上,前往中原腹地,拜会武林盟主,当面答谢。”外人面前,她不提毁宫之事,只称为谢花如何好意,因此远行。众弟子听了,愁意稍减。
卓香茗道:“尽快安葬死者,整理所剩物资。事不宜迟,早些动身。”众弟子都道:“是!”各自散开,有的搬挪从宫里抢救出的物件,有的就地挖掘墓坑,埋葬同门尸骨。
卢象升等人也都帮忙,忙活半日,货物都用官兵的骡马车驾装了。还余十几匹良马,几架板车,供给伤者歇息。许清浊暗想此刻放走官兵,官府得讯,弄不好有大军追来。于是托付两名好汉,守住他们,隔一日再放人。
他自从得知身世后,倍感骄傲,临行时,听那许显纯不住求饶,斥道:“如你这般孬种,也配姓许?若想不负此姓氏,做官办差,便该心存百姓,而非攀附权贵,助纣为虐!”许显纯只是磕头。
众人收拾妥当,出发离谷,经过数次弯折,来到紫瘴林。只见大火熊熊,偌大的林子仍在燃烧,火势甚至还没延伸到远处。中间却有一条几丈宽的大道,始知官兵来时,以火器开路,烧掉了两侧枝蔓,从当中穿行。
两旁火场炎热无比,众人走得汗湿衣襟,刚出得林子,均觉凉快清爽。当地的乡绅百姓,已自发赶来救火,可离河太远,远水难救近火,收效甚微。天工弟子们擅长“运水”,想起那些搬水巧具,全毁于炮火,尤其心疼。
众人避开百姓,寻了船只,渡过海阳河,之后则走陆地。他们人数众多,又带着俘虏,路途不经市镇,吃喝派人去采购。如此行了数日,湘漓宫弟子渐渐适应外界,不时和同盟的武人交流。
很多青壮侠士,不知她们真实年龄,瞧这些女子年轻貌美,没少殷勤表现。马恒之更是乐开了花,这头撩拨两句,那头调戏几下。沈素衣、菊清等旧相识,却都是目含幽怨。
许清浊躺在马车里养伤,见他来回匆忙,怒道:“刀魁,你老婆刚死多久,你又乱来了?”马恒之一听,悲从心来,伏在车尾,嚎啕大哭,叫道:“媚血,我好想你呀,只怪我来迟一步!”
卓香茗本在照顾儿子,忽地瞧他哭得伤心,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马恒之甚是受用,边抹泪边道:“卓宫主,你没了老公,我没了老婆,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如咱俩凑合过吧。”卓香茗一愕,不解其意。
许清浊大恼,道:“娘,你别听这人疯话!”转头道:“云大伯,帮我打他一顿出气!”话音未落,一人从天而降,道:“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来来来,刀魁,接我几招!”
马恒之晓得他是拳神,闻言大惊,一摸腰间,急道:“我的刀呢?”风倦月从车帘里探出身子,摆摆手中风流刀,道:“谁叫你眼里只有美女的?刀我没收了,等着挨揍吧!”
马恒之无宝刀在握,身手大打折扣,怎是惯使拳脚的云刚对头?徒手接过几十招,略感不支,不想再打,转头欲逃。云刚挡住他,笑道:“别走啊,老子刚打起劲,你就要跑路了?”众人望之捧腹。
湘漓宫的女弟子掩嘴偷笑,惆怅消散不少。许清浊也觉滑稽,瞧了一阵,继续闭目运功。他受的伤其实不重,这段时日,并非单单疗伤,而依母亲教导,逐步炼化了“灵芝丸”的药力,内功增进不少。
行到湖北境内,一日刚出小镇,卢夜舟望了望日头,道:“且停片刻。”抬手一抛,一团烟火冲上高空,旋即炸开。等了一顿饭工夫,忽有一队黑衣人,个个背负大刀,押着一名紫衫女子,齐步踏来。
许清浊一愣,还没开口,马恒之先叫道:“莺妹!”那被押之人是向子莺,青丝蓬乱,玉颜蒙尘。押送者却是许清浊曾见过的,封铁面手下行刑的刽子手。卢夜舟淡淡地道:“向大小姐,你好啊。”
向子莺道:“卢夜舟,是你!你一代剑侠,不顾声名,竟扮作了丹教护法?你......抓我有何目的?”卢夜舟道:“卢某想请向小姐,到花家做一做客。”瞥了眼马恒之,道:“刀魁也在,更好不过了。”
向子莺转向马恒之,轻咬下唇,道:“恒哥,我真没用,被你瞧到这副模样......我现在,一定难看得很。”马恒之笑道:“不,莺妹,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一样美!”向子莺低声道:“是么?”
她极少露出笑容,闻言却浅浅一笑,真如春风拂过,冰雪消融,面颊上出现两个小酒窝,柔美无限。马恒之心痒难耐,忙道:“卢先生,瞧我面子上,解开她的绑缚,成不成?”
卢夜舟转身道:“她若走脱了,你来承担后果。”马恒之甚喜,扯掉她的绳子,抱上马背,往她唇上亲吻几下。向子莺脸红一阵,略止羞涩,叹道:“恒哥,我这些年,真的好累......”两人低语,渐渐声不可闻。
向子莺在丹教并无实衔,不在武林同盟捉拿范围内。群雄待她较为宽松,任她和刀魁去了。只是沈、向两家同列“三刀”,生隙已久,沈素衣见二人卿卿我我,尤为吃醋,在后面马鞭乱甩。
许清浊问师叔公如何擒住向子莺,卢夜舟道:“她奉向天啸之命,跟踪杜香尘,被我觉察,暗令刽子手们抓了她。”许清浊恍然道:“原来如此。这些刽子手,得知您的真身,居然还肯听话么?”
卢夜舟道:“他们尚是孩童时,就被封铁面严酷训练,乃至自相残杀,不存人性,对其唯命是从。我假扮封铁面,他们也听我号令,并不忠于丹教。有时帮我传讯给你们,有时在邪教暗中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