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顾片刻,莫忘竹忽问:“舒大哥,我的武功练好了吗?”舒云天叹道:“岂止是好?你得了周天教主的内力,兼有百家之长,武功之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莫忘竹幽幽地道:“是么?但我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开心。”眼圈一红,泪水决堤,匆忙伸袖,抹了几抹,苦笑道:“舒大哥,我真是没用。明明已向卓宫主请教‘寄情诀’,练了三日,怎么还会流泪呢?”
舒云天心如刀割,待要安慰一番,莫忘竹拼命摇头,过了好久,收泪止泣,低声道:“莫忘竹......”转过身子,疾步而行。她也学花如何,以姓名化作言语,却不是撒娇,而是诀别。
莫长青见她走远,忙追赶而去,卓香茗与众女相随,一行人消失在道路尽头。余者皆伤离情,嗟叹不已,马恒之叹道:“哎,我也该走啦!凤雏,我莺妹住在秦岭,记得帮我照顾一下。”
向子莺苏醒之后,心死如寂,不管刀魁如何相劝,还是要出家做尼姑。她自废武功,安葬父兄尸身后,即往太白山脚下一座小庵落发,从此面壁忏悔,不见外人。
许清浊奇道:“刀魁,你不和我们去汉阳么?再过一月......”忽然,打住不说。马恒之笑道:“再过一月,剑仙凤雏大婚,是不是?我留下来,徒增伤心,不如一走了之!”
许清浊笑道:“算你有自知之明!”马恒之笑道:“此次正道大获全胜,邪道一蹶不振,今后大家都做正人君子,岂非无趣得很?我决定了,要继承魔头遗志,祸害人间,重现邪道之辉!”
众人均知他说笑,许清浊笑道:“你祸害的人还不够多么?”花如何笑道:“云前辈,刀魁志向宏远,令人佩服。不过正邪不两立,咱们不若合力,趁这大魔头未成气候,先将他铲除了!”
云刚笑道:“好主意!”两人一出拳,一亮剑,照着马恒之攻去。马恒之挥刀应了两招,叫道:“大魔头报仇,一百年不晚,撤了!”闪身跃开,一溜烟跑没了影。沈素衣慌忙追去,不住大喊:“恒哥,恒哥!”
众人启程而行,数日回到汉阳。三芳得知小姐和凤雏定下婚期,时间还挺仓促,急忙筹备婚事。武林盟主与秦岭派掌门成婚,广派请帖,轰动江湖,群雄闻知,都迫不及待。
八月中秋,良辰吉日,花好月圆,无数英雄好汉,齐聚花苑,恭贺新人。花如何凤冠霞帔,与舒云天行过大礼,敬谢来宾。盛宴过后,便该大闹洞房,可新娘子名副其实,乃是武林至尊,谁也不敢乱来。
虽说是“闹”,众人极守分寸,好在不失欢洽,最后再次道喜,纷纷退出新房。闭上了门,花如何坐在床头,突然十分害羞,舒云天几次靠近,她都轻巧避让,听闻方圆百步,再无人语,才不再躲闪。
舒云天揭开霞帔,见她美艳动人,神态娇羞,想要夸两句,又觉一切赞美之辞,均不能胜任。索性忘掉言语,情不自禁,往她唇上吻去。洞房花烛,缠缠绵绵,只盼今宵多留,白日别快到来。
群雄回到厅上,喝酒划拳,兀自作乐。风倦月拉了拉许清浊,两人一路出了花苑,来到庄外湖畔,沿湖并靠坐下。许清浊奇道:“你急匆匆的,拉我出来干嘛?”
风倦月脸红道:“你和凤雏同心相应,他们晚上圆房......你不离远点,不也全感觉到了?”许清浊一怔,哈哈大笑,道:“你老是异想天开,‘同心术’哪能维系许久?早就解开了!”
风倦月恼道:“我学过催眠术,比你懂得多!”许清浊笑道:“好,好,听你的,今晚我都不靠近花苑了,就陪你在这儿看月亮。”将风倦月搂到怀里,逗道:“月娃,咱俩又几时成亲呢?”
风倦月羞道:“你说了算。”许清浊笑道:“师父和恩公,多年历经劫难,好不容易安定,婚事不能再耽搁,你我却是不急。你不是想游遍名山大川么?过几日咱们就动身!”
风倦月正要回答,湖面上掠过一道黑影。两人携手起身,齐目望去,一只黑隼盘旋在湖上。许清浊瞪大眼睛,暗想:“这只鸟儿,不是早被周天教主杀死了么?”黑隼绕了几周,停在对岸一人肩头。
许清浊惊道:“灵儿!我师父大喜的日子,你来做什么?”那人一身黑衣,美貌婀娜,恰是毒灵子,神色漠然,道:“九月初九,开州城外,毒祖故地,只准你一人来。”
许清浊听她说得不明不白,皱眉道:“这是何意?”毒灵子道:“你两次放我,我便也给你一次机会。”许清浊脱口道:“什么机会?”回头一望花苑,又道:“今夜群雄毕至,灵儿,你不可多留......”
毒灵子似有触动,刹那恢复冰冷,打断他道:“杀死我的机会。”许清浊愕然道:“我干嘛杀你?”毒灵子淡淡地道:“你若不杀我,可别后悔。言尽于此,我等着你。”
黑隼如箭冲出,照着风倦月面庞袭到。许清浊大觉危险,将她拉到背后,秋霜剑出鞘一斩。黑隼中了剑风,猛然散作黑烟,几缕落到湖面,水中黑泡翻滚,发出滋滋滋的响声。
许清浊心下一惊:“这只黑隼,是五毒圣灵凝聚的?”抬头一瞧,黑烟凝结,重为隼形,扑扇着翅膀,回到了主人肩上。毒灵子已然转身移步,恍如幽灵,消失在月华难照的黑暗中。
许清浊注目她离去的方向,沉吟道:“灵儿的武功,何以抵达如此境界?”两人相视一眼,均觉诡异至极。风倦月莫名不安,心底升起一个模糊念头,却无法清晰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