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卫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如今他已经是正三品的户部侍郎了,还兼着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也算是位高权重了。
再往上的话,那些个位置那一个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
永安二年,四月初十的朝会,所有的封赏俱写入圣旨之中,由官家随身赵内官站在殿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宣读。
“诸般封赏,众卿可有异议?”永安帝照例问了一句。
原本按照惯例,殿中众臣自然是尽皆附议的,永安帝也是这般想的,可永安帝左侧的文官群中,最前列的一人却站了出来。
“陛下,户部侍郎卫允,于平定蜀地战乱、收复失地、重整吏治之中,功不可没,如今有功之臣,皆有封赏,受到擢升,唯有卫侍郎,只得了些许虚衔,如此恐有失偏颇,请陛下明鉴!”
进言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卫允的那位师伯,如今的工部尚书秦家大爷秦伯益!
此言一出,殿中先是禁声一片,文武百官,包括韩大相公,卢老相公在内的满朝文武,尽皆被秦尚书这话说的一愣。
这家伙不是被说服了吗?怎么现如今又跳了出来,还当着官家和太后,以及满朝文武的面把这事儿给挑明了!
这是六部其余五位尚书,外加两位大相公还有五寺的卿正此时心里一致想法!
早在众人商议封赏事宜的时候,身为工部尚书,又刚刚立下大功,被加授从一品柱国之衔的秦伯益就跳出来反对了。
原因无他,就是针对卫允的封赏,全是些虚的东西,没有半点有用的。
“这········”
永安帝眉头微蹙,看着阶下立于大殿正中的秦伯益,颇有几分为难,不由得起身回头,冲着帘后躬身作揖,问道:“对于秦尚书所言,不知太后有何高见?”
帘后安静了片刻,才传出太后的声音:“秦尚书既然对哀家和皇帝的决定有异议,想必心中已然有了成算,哀家倒是想听一听,秦尚书觉得该如何封赏卫卿?”
太和殿中的文武百官,悉数将目光汇聚在大殿之中的那道身影之上。
只见秦伯益拱手一礼,微微躬身,朗声说道:“回大娘娘,卫侍郎在蜀地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战后的蜀地何其糜烂,卫侍郎却能凭一己之力,聚起流散各地的各州县官员和士绅,才使的战后的蜀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秩序,卫侍郎功不可没,如今陕西布政使之位空悬,微臣以为,不如就让卫侍郎去陕西,任布政使一职,收拾陕西残局!”
一路的布政使乃是从二品的官衔,卫允如今乃是正三品的户部侍郎,若是再加上京官比外地官员高上半级的习俗,卫允若是去陕西做了布政使,说是升官有些勉强。
但布政使这个职位又与其他外放的官员有所区别,虽然还有都指挥使和提刑按察使掣肘分权,但怎么也是一路的最高长官,实权在握,比之卫允的侍郎还是要高出一些的。
秦尚书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结耳低语的大殿肃然一静。
上次的朝会之上,文武百官便因接任陕西布政使的人选吵得不可开交,有支持这个的,有提议那个的,这个说他精于政事,施政经验丰富,乃是不可多得的能臣,那个又说他素来勤勉,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争来争去也没争出一个结果,谁也说不服谁,其实说到底就是各方势力之间的博弈罢了。
如今的朝局,看似平稳,可随着西北战事的结束,如今还勉力维持的平静势必会被打破。
若无外患,则必有内忧!
如今大周正值日月当空之际,新帝初临朝堂,除了那些个自禹州出来的心腹之外,于朝中没有半点根基。
太后又垂帘听政,执掌玉玺,名为辅助当今官家,收拢百官之心,稳定朝局民心,可文武百官之中,心思浮动者已不知凡凡。
现在的关键是谁也说不服谁,而且陕西政事颇为紧急,不能久拖,卫允虽然年轻,其能力如何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而且卫允乃是先帝宠臣,如今新帝临朝,禹州过来的天子近臣们不断被提拔,冲击先帝留下的老臣们的势力,方才的那道圣旨之中,对于那些锦衣卫将领们看似提拔,实则却是一步步的将他们从权力的中心剥离出去。
锦衣卫同知张千钧,卫允的小舅子,昔日受先帝之命,同卫允一同组建锦衣卫的老人,如今被调离了锦衣卫,去往北地的霸州任信安军的指挥使,看似是擢升提拔,实际是怎样的,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
还有卫允的亲信袁文绍,同样是一手组建黑甲军的锦衣卫元老,虽说被提拔成了锦衣卫同知,可袁文绍这个同知却和张千钧的同知有些区别。
最关键的是黑甲军的军权被交了出去,如今的黑甲军统领,乃是郭淅庭,在文武百官们的眼中,郭淅庭在调入汴京之前,可是禹州卫所的百户。
关键就在于郭淅庭禹州卫所百户的出身,在其朝臣们眼中,郭淅庭与如今的顾二郎,沈从兴,还有那个什么小段老耿之类的没什么区别,都是来自禹州那个小地方,都是当今官家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