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车周围陷入了火海。
两架女妖没有放过哪怕一平米的空间,即使是尸体也会被机炮反复照顾。
敌机掀起了火焰的风暴。
尸体、零件、残肢、泥土等等,在我眼前起起落落。
可我什么都听不见,就好像在看最古老的默片。
“又剩下我一人。我不是福将,应该改名为灾星才对。”
我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声音,空荡荡的,孤寂又落寞。
坦克兵坐在车长位置上,像是座坏了的雕塑。
我甚至没来的及问他的名字。
如果是和平年代,一定能成为好友吧。
感到有风从身后吹来,我回过头去,终于明白自己能活下来的原因。
半边的车体消失了,金属射流没有反复溅射的条件。
“真是见鬼了的运气!”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在笑,只是觉得讽刺。
六个人里,只有最无用的我活着。
难道每次能够逃过一劫,都是因为无能和无用吗?
女妖战机的发泄停止了。
放眼望去满目残骸。估计是没有目标才停手的。
我冲着头顶盘旋而过的战机竖起中指。
“老子就在这里,你来呀!”
我不知道叫喊的声音有多大,垂头低飞的战机竟然掉头飞向我这边。
该死的,被战术感知雷达探测到了。
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以为对生死无所谓,结果事到临头还是怕死的。
跌跌撞撞的从防空车里爬出,敌机已飞临头顶。眼角余光瞥见机头闪动着橘红色的光芒。
完了,被攻击机单独锁定的步兵,是没有希望生还的。
这不是运气问题,是确定的结果。
所谓的福将也到此为止了。
满布视野的各色光芒晃花了眼,不但没有声音,现在连痛楚都没有了。
耀目的光芒还在继续,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把我送上半空又重重落下。
肺部的气体挤出胸腔,火辣辣的疼痛感几乎让我晕厥。
还能感到痛,原来我还活着。
视野里的光影开始模糊,我瞥见敌机挣扎坠落的景象。
援军?
被逼到这幅田地,前指还能派出援军?
熟悉的身影来到身边,凌厉又快速。
他挥手召来另一人。
即使被面甲遮盖了容貌,从她的一举一动中还是能够认出来。
“卡琳……你果然是我的救……星,我的……女神。”
她打开面甲,露出泪眼婆娑的脸。温润的小嘴正在说着什么,可惜我听不见。
“我……是灾星……快离开……”
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眼前黑暗一片。
卡琳离开了吗?
还是我离开了这个世界?
真安静。
没有炮声和爆炸声,我反倒不习惯了。
眼皮沉重,浑身麻酥酥的,有些痒,有些痛。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曾经有好几个月,每天都要忍受的痛楚。
细胞活性化治疗,我发誓宁可死也不愿再承受第二次的治疗方式。
既然还会疼,还能接受治疗,说明我还活着。说明我还要忍受活着的痛苦。
有时候我在想,也许我不是运气好,而是运气差到了极点,所以才要一遍又一遍的活着受到煎熬。
这个世界是真正的地狱。
这里惩罚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一直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