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珠戴上那血色的面具,伸手扯掉了婢女的衣裳,一袭红衣在黑夜里有几分诡异,她手握一条红色鞭子,挥去一鞭子,在上官冀闪躲间,她便闪身出了书房。
“杀了她!”上官冀头也没回的下令,随之便是忙跑去密室里,密室里什么都还在原位,只是画后面暗格里的木匣子不见了。
持珠知道她这次必然不能全身而退了,她手中鞭子紧握,双眼微泛红,这是她又要大开杀戒的前兆,纵身而起,虚空挥鞭,血雾飘落。
“血修罗!”有年老高手认出了这种凶残的杀人手法,他们本就是来自江湖的人,对于血修罗的煞名,自然是如雷贯耳的。
这个女人,她比世上最可怕的魔道中人,还招人恨!
有一人挥出一掌,打落了持珠脸上的血色面具,可她此时妖异的模样,根本就与她平日判若两人,上官冀瞧见了,也没有认出她来。
“血修罗,果真是你!”所有人也许都不熟悉血修罗的身形样貌,可那总是杀人留下血花印记,却是令所有人都深刻于心永世不忘的。
上官冀也出手了,他的手上是一个铁爪,伸手便能一手抓死一个人,拍出一掌便能将人拍死。
持珠是不敢与上官冀正面对上的,上官冀虽然没有见过她几面,可也难保上官冀不会在对面时,还认不出她来。
上官冀觉得这个血修罗很有问题,真正的血修罗听闻她武功极高,内力深厚,轻功更是一绝,可这个血修罗怎么看着有些欠缺火候呢?
持珠被一众高手围攻,已是有些体力不支,她不敢在与他们继续纠缠下去,只能挥鞭如雨,使出了一招会让她吃受不起的绝招,也是血修罗的成名绝技——魔鞭锁魂。
上官冀若是之前还怀疑对方不是血修罗,那现在他信了。这招魔鞭锁魂,需要深厚的内力为根基,才能发挥出它真实的强大威力。
持珠使出这一招后,便转身飞走了。
上官冀没去管他那些属下死伤多少,而是脸色铁青下令道:“封锁城门,绝对不能让血修罗离开蜀郡都城。”
“是!”蜀王府的侍卫应声离去。
持珠一路飞掠过无数房屋,才在一处树上稍做休息,掏出怀里的帕子捂住嘴,白色的帕子很快被染红,她把染血的帕子放回怀里,听到搜寻的动静,她飞身进了一座雅致小院,闯进了一间亮着灯的房间里。
安龙世子正在宠幸他的小妾,不料他那小妾被人弄晕了,而他脖子上也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持珠脸色苍白的冷声道:“帮我躲过追兵,我不杀你。”
安龙世子一听这声音可真耳熟,便小心翼翼缓缓扭过头去,果然看到了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冷美人。
外面的人已经来了,只听一个婢女在外道:“世子,府里遭贼了,木管家带人来,想问问……”
“问什么问?本世子回来后,本就一直忙的不可开交,今儿好不容易有些兴致,你们这群狗奴才却又来坏本世子的好兴致,是瞧本世子平日脾气好,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把本世子的威严当回事了,是不是?”安龙世子发了好一通火气,最后更是怒吼一声:“滚!再敢坏本世子好兴致,本世子便出去把你们一个个的都砍了。”
那婢女也是吓的不轻,回身便皱眉对那位青年男子说道:“木管家,我早说过了,世子正在宠幸……咳!总之,您带人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木管家没说什么,便带着人去离开了。
这里刚才都搜过了,也就世子房间没搜。
可既然世子在宠幸小妾,想来若有贼人进去,世子定然会呼救的,而不会这般似欲求不满的发怒吧?
等人都走了,安龙世子才看向持珠关心问:“你受伤了,快坐下,我去给你拿……”
持珠伸手点了安龙世子的穴道,便无力的扶着床柱,缓缓的坐在了地上,她只想喘口气,之后出去与笑笑生会合,然后她就可以回去了。
“你内伤瞧着伤的不轻,你若是不放心我,那你自己去柜子里取药,药就在衣柜最底层的夹层里,是上好的疗伤圣药,你吃下后,也……也好有力气逃出去。”安龙世子是真心想帮她,他虽然不知道她来巴蜀做什么,又到蜀王府来所谓何事,可他……不知为何,对她竟然有了舍不得。
持珠从不会轻易信人,入口的东西,她更是从来更为谨慎,绝不会容许自己在出任务时,出任何意外。
她在这里躲了很久,直到寅时,她才忽然惊醒。
安龙世子对于脖子上多的这把匕首,他苦笑道:“持珠姑娘,你太谨慎小心了,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拿药给你服用罢了。”
持珠没有领安龙世子的情,伸手又点了安龙世子的穴道,这才起身捂着胸口开门离开。
在持珠走后,那名小妾便行了,她伸手为安龙世子解了穴道,妩媚的笑说:“世子爷真是深情呐,可惜人家不领情呢。”
安龙世子转头看向这个刚宠幸没几日的小妾,长得美艳,也会点武功,可脑子却不怎么好使,他搂着那女子上了床,幔帐垂下,传出一声声暧昧的*声。
而后……当那女人最快乐时,安龙世子骤然出手,扭断了她的脖子,随之抽身离去,冰冷绝情。
持珠离开了安龙世子的院子,一路躲避着搜寻的人,来到了与笑笑生碰头的地方。
可她没看到笑笑生,却看到了墨曲忽然出现,她手捂胸口,脚下跄踉的走过去。
墨曲来之前很生气,看到持珠受伤更是生气,可当持珠无力倒在他怀里时,他心里却只有着满满的心疼,抱起她便向着迷阵之外走去。
笑笑生一听到外面说抓血修罗的声音,便立刻去了上官冀的书房那边看了看,没有找到持珠,他便急急忙忙回到了他们碰头的地方,等了好久,才看到墨曲抱着持珠走出来。
“先离开这里……我们要马上出城离开,否则一切都要晚了。”持珠怀里还抱着那个木匣子,被墨曲抱着,她脸色苍白的说,上官冀密室里的女子,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上官冀绝对会封锁蜀郡都城,搜索出血修罗的藏身之处。
墨曲虽然不知道持珠来蜀王府到底是要偷什么东西……可此地确实不能再留下去了。
笑笑生盾后,让墨曲带着持珠先走,他在人追上了之前,便把随身带的一瓶火油给摔碎了,点了火后,他们很顺利的离开了蜀王府,他相信,此刻蜀王府的人,一定没空来追捕他们了。
墨曲抱着持珠先行离开,笑笑生则回去帮墨曲拿药箱,持珠伤的太重,路上没药是不行的。
在城外,还有庄园,都是他们师兄弟的产业,每个地方,都会有接应他们的人。
笑笑生匆匆回去拿了药箱,其他东西都没有收拾,只吩咐管家把东西装箱子里头,放进库房里去,他人便匆匆的走了。
管家在笑笑生离开后,便立即喊了两个值夜的小伙子,把墨曲夫妻住的房间,和笑笑生住的房间里,全部收拾了一遍,首饰的干干净净,好似不曾住过人一般,所有东西都立刻被搬入了库房里,库房则上了钥匙,一把上锈的大铁锁,瞧着很是破旧。
上官冀的确派人封城,挨家挨户的抓贼。
可墨曲却已带着持珠出了城,自然不是走什么正门,而是飞檐走壁从城墙一旁翻飞出去的。
笑笑生在之后,也用同样的法子,悄无声息的离开蜀郡都城,这一夜,可是太惊心动魄了。
墨曲出城三里地,便放飞一只猫头鹰。
等他们抵达五里亭时,哪里已有二人牵着马,在马车旁等候。
二人把把小马鞭交到笑笑生手里,他们便翻身上马,向着墨曲他们来的方向策马奔去了。
笑笑生在墨曲抱着持珠上了马车,他便一挥鞭子,赶着马车,向着幽长的官道快速奔去。
墨曲在设计舒适不颠簸的马车里,专心致志的为持珠脱衣疗伤。
持珠吞下了墨曲给她服的药丸,她缓缓闭上双眼,背后被沾着伤药的手掌贴上,她感到了极致的疼痛,牙关紧要闷哼一声,苍白的脸色慢慢的变得泛红,额头上有薄汗冒出来,顺着脸颊滴落而下。
墨曲一手握着持珠的左肩,一手贴在持珠背后,这伤药是他多年研制出来的,当年他和君魅都免不得会受伤。
而这种治疗内伤的药,却能极好的让人伤势转好,且不许帮忙疗伤之人的内力多么的深厚,只要用内力催发药的热度就好。
笑笑生在外赶着车,车上两角挂着两盏琉璃灯,里面估计不是油灯,而是夜明珠吧?否则这一路下来,灯早灭了。
前方的路照不多远,当出了十里后,他减慢了车速,黑夜赶路本就危险,就算这段路不错,可也不能真的一直飞速前行。
墨曲已为持珠疗伤好,便对外面的笑笑生说道:“先去犀浦稍作停歇。”
“好。”笑笑生应了声,向着东北方向而去。
持珠有些累了,头枕着墨曲的膝,便盖着一张绒毛毯子睡着了。
墨曲伸手取了持珠拼命从蜀王府带出的木匣子,上面有把精致的小锁,他找了把匕首想撬开,可这锁却不似普通锁,竟是纹丝未动,他也懒得撬锁了,直接毁了木匣子,倒还快一些。
笑笑生以前东南西北乱跑时,也曾来过巴蜀,对这些地形路道,倒是都很熟悉。
墨曲在木匣子发现两个包裹,一个里面放着一块方形的玉片,大概长五寸,宽三寸,上面刻着血色的字,似乎是一些日子,年号是……宣平?这不是上官浅韵父皇在世的年号吗?
宣平十三年,上林苑,明渠假山,与卿酒后,初尝敦伦。
宣平二十三年,兄灵前,强与卿敦伦,留破衣为念,刻名为记。
昭授二年,一别十数年,再与卿相见,凌虐折辱卿与长信,抚摸卿腿侧印记如初鲜艳,吾心甚慰。
墨曲看到着玉片上的记载后,他已是惊的合不拢嘴了。天!南露华竟然与上官冀还有这种关系?
昭授二年?不就是今年的事吗?
难不成上官冀此到长安救儿女时,还潜入深宫中,在长信殿与南露华……天!就算上官冀用了凌虐折辱这样的词,南露华是被强迫的,可他们也是通奸男女啊。
承天国的皇太后,竟然与一个男人多年来不清不楚的。
且在先帝灵前,上官冀他们还敢那般放肆?当真是想造反不成吗?
这事不能让上官浅韵知道吧?否则她能气死,还是回去与君魅私下说说好了。
唉!皇帝,真不愧是万年的乌龟,头顶一片绿,也是苦命啊!
他放下那片玉片,便伸手去打开另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卷竹简,上面记载的似乎是什么药方?
他细看之后,更是大惊,世上怎么会有人研究出这般邪恶之毒?上官冀难道想用这毒对付南露华不成?
还是说,上官冀早有谋逆之心,这毒是他想在得到天下后,再对南露华下的?他想要控制南露华的身体,让南露华成为他的性奴隶吗?
太可怕了,如果这是事实的话,上官冀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
南露华也是倒霉,怎么就招惹上这样一个疯狂如魔的男人的?
在天刚破晓之时,笑笑生便赶车到了犀浦,可见他车速多快。
到了犀浦后,他们也就稍作停顿,补充一些水,让持珠休息了一个时辰后,他们便又上车赶路了。
上官冀丢了这样重要的东西,定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说不定他们会让人一路追寻他们而来呢。
马车上,墨曲抱着持珠,对外面的笑笑生说:“转去郫邑。”
“知道了。”笑笑生在外驾着车,穿着粗布衣裳,露在外面的脖子与手上,都抹上了桐油,脸上更是易了容,麦色的皮肤,贴着大胡子,乱糟糟的头发,带着一个斗笠,一瞧就是个粗鲁的汉子。
墨曲与持珠也易了容,普通的样貌,做一对经商夫妻打扮,墨曲是焦急担忧的夫君,持珠是得了重病的柔弱妻子。
这一路上,倒是真没惹人注意。
等到了郫邑,他们换了马车,一辆外表比较普通,车内设计也比较舒适的马车。
在此地他们只吃了顿饭,便不敢久留的离开继续赶路了。
持珠也就在以往吃苦惯了,要是换做普通的人,别说是个女子了,就算是个男人,恐也这一路难撑下来了。
期间他们路过彭州、湔氐,在湔氐歇上半日,便又继续换车赶路了。
直到到了汉中,他们这些日子,才算是稍微喘口气。
墨曲事先派安慰一路安排好了一切,他们抵达汉中时,便直接去了那座普通的宅院,在哪里好好洗漱了一番,吃了顿饱饭,睡了个安稳觉。
笑笑生觉得这几日都快难受死了,他是让人准备了好大一桶热水,好好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上床舒服的睡个好觉。
墨曲也终于能命人为持珠准备了药浴,还好他那些药很管用,否则,持珠这一路可要吃大苦了。
持珠也感到很庆幸,还好上官冀没在那木匣子放什么书信,否则,被墨曲知道上官冀与墨家灭门有关,墨曲可能死活不会离开巴蜀的。
翌日
笑笑生又装扮好了胡子大汉,还真是像个活土匪了。
墨曲扶着持珠上了马车,在车内说道:“转去凤州。”
“凤州?这不是会绕不少路吗?”笑笑生嘀咕了声,也没打算违背墨曲的意思,想着凤州就凤州吧。
“上官冀不可能这样轻易放弃,我们要绕道回长安,否则会留有遗患的。”墨曲可不想让上官冀知道持珠就是那个血修罗,绕再远,也得绕着走。
笑笑生明白了,墨曲这人做事的确谨慎,他比起墨曲,可真差太远了。
上官冀的确一直在派人一路追寻而去,而本以为那人是要去东北方向的,可不知为何,他们的行踪痕迹,似乎是往东去的。
而这些日子以来,持珠的伤势已好了不少。
墨曲在路径不少地方,抵达凤州后,便让笑笑生停下去吃饭。
他们今儿,去得是一家胡人酒馆,哪里多的是牛羊肉,还有那怪味的马奶酒,舞姿妖娆的胡姬,热情奔放的乐曲,一切都充满了异域风情。
墨曲带着持珠去了后院,换上了胡服,走后门,上了一辆新的马车。
笑笑生很贪吃,问人要了一只烤羊腿,还有好些个熟肉牛,更是要了一囊马奶酒,他总要尝个鲜嘛。
墨曲也就在笑笑生递来的羊腿上,削了两块羊肉,取了车里暗格抽屉里的酱料,把烤羊肉切成小块,让持珠沾着吃。
笑笑生对于这样会照顾人的墨曲,他嘴角抽搐一笑,便关上车门,坐在车外轼板上,大口啃他的烤羊腿,喝他的怪味马奶酒,反正他也是没人疼的人。
中原各地也有不少胡商,虽然笑笑生这胡人有点豪迈,可也没惹多少人驻足,最多就好奇看一眼,原来胡人是这样吃东西的啊?
等出了城后,行出二里地,马车里再次传来墨曲的声音:“转去红花铺村,后面会出现与我们一样的马车,将上官冀的人引去陇西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