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雨季特别长，山路比较多，下雨时偶尔容易打滑。

在行程到第八天的时候，出了意外。

林雨汐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

因为下雨的原因，出现了山体滑坡。

她在此之前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天灾。对那一刻的记忆，就是眼前的世界旋转起来。

他们的车从那里滚了下去。

惊慌的尖叫声，来自于每个人。

其实眼睛根本看不见什么，光影交错，世界颠倒。

然后，重物落地的剧烈声响。

即便是有树木阻拦，但是冲击力仍然不小。

那时候，她的视线范围都是血的颜色。

身体疼痛的无法呼吸，能活着都是一种侥幸。

整辆车上一共二十个人，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人。

林雨汐，江川。

——

林雨汐并没有说事故的细节，她只是提起了那场意外，以及故去的朋友们。

“我……那个时候……在住院。”她左侧肋骨断了两根，腿也没办法走路，身上很多伤。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

事故发生之后，她被人救出来，那时候唯一能联系的人就是顾紫漪。

顾紫漪直接抛开北京的工作去云南找她。

她的心理状况一天比一天差，根本没办法见人。

那些人就死在你面前，你却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

作为活下的人，她和江川出席了其他五个人的葬礼。在俞枋颜的葬礼上，她和江川约定了……这辈子再也不见。

林雨汐这辈子记忆最深的时刻，不多。

那场葬礼也是其中之一。

俞枋颜的妈妈扯着江川的领子，对着他们两个人喊：“你们怎么没死？！为什么死的是我的孩子啊！”

这是意外。

她知道俞妈妈是情绪激动，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儿死亡的事实。脱口而出说了这些话。

但是呢……

明知道不是他们的错，那些话就是一根刺，扎进心口里，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是啊，他们怎么没死呢？

幸运吗？

在殡仪馆的门口，江川和她说。

“林子，我们就……别再见了……”

以前都是七个人的，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只要看见了对方，就会想到其他那几个人。

每每看着对方，那些发生的事，濒临死亡的那一刻，都会重新感觉到。

“好。”她坐在轮椅上，看着江川，应了声。

那是三年前的一天，那天之后，他们再没见过。

何述景听她说那些话，明明都是简单陈述，但是……他忍不住泛起心疼。他紧紧握住林雨汐的手，“阿汐……”

林雨汐深呼吸了一下，她转头看着何述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感同身受，就是那些……”她顿了顿，“特别好的朋友，在那一天，都离开了你。他们就在你的眼前消失，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太阳在海平面沉没覆灭，却永远等不来下一个黎明可以重新升起。

没了，就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