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人说了一会顾朝广突然开口，声音沉沉的，带着说不清的情绪，“第一次真正的上战场哥你怕吗？”久久没得到回应，“哥……”

“我不怕。”声音很轻，但是又觉得很沉，“只是舍不得，舍不得爹娘，舍不得小妹，还有爷爷和刚出生的朝庸。”

“我也舍不得，不知道这次我们的命运会如何。”

顾朝广双手枕在脑后，透过帐篷顶端的缺口看向外头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昨夜的情景一幕一幕又出现在了眼前。

夜已深了，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是蟋蟀的叫声。

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织成了一个温柔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眼睛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温柔网下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像白天那样现实了，也包括了远远在树上的两人，若不仔细瞧，当真会以为是两只大鹰栖在树枝上。

侧耳仔细聆听那传来了低低的声音，“今日累了？”

“虽是夏季，可也到了夏末，夜间也冷的很，你披上这个。”

“我见你晚上没吃多少，现在饿不饿？”

“我，啊……”随着惊呼声，瞧见那树枝上一个黑色的影子直直掉落树下。“苏彩儿！”

“滚。”树枝上那好听的声音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不！反正你哥不在。”说话间脚尖一点，又是飞起来落在了方才的位置上。

帐篷里的李奕坐在简易的桌案前，一手拿着玉佩，另一只手拿着临走前顾慈送他的一个物件，她说这叫戒指，待打了胜仗回朝时要为她带上，那时候她便会嫁给他。

捏着那个叫戒指的东西，指腹慢慢在上面来回摩挲，嘴角弯了弯脸上是温柔到让人沉醉的笑意。

这个夜晚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委屈的，还有那许多人的思念，可也有阴暗的，此时杜万生就坐在了偌大的书房里。

书房里没有点油灯，借着天边的月光瞧进去，一张大大的紫檀木书案上雕刻了看不清楚的纹路，上头摆放了一本一本的折子，在往下瞧赫然能发现是一张金色的椅子。

“杜大人，这椅子可还舒服？”但闻人声却不见人影，可杜万生好似已经习惯了，并不在意，手按在把手下的龙头上摩挲并不出声。

“这椅子用以紫檀木的框架，花木板心，并且用了黄铜打造，又是镀了一层金色的油漆，杜大人且看这椅子周围，是在下耗费心思找人打造了十三条金龙加以宝石镶嵌。”

那人的声音阴沉沉，语气里没有过多的情绪。

杜万生摩挲着金龙，嘴角勾了勾，“可惜了，金龙没有眼睛。”

“呵，杜大人，小心得不偿失。”此话一出，轻笑的不紧紧是闻声不见影的人，还有杜万生。

这把椅子，与皇上的龙椅一模一样，甚至做工和材料都是一样，若不是那金龙没有眼睛，怕是会以为这把就是朝殿上的那把。

“我若想要，他不给也得给！”随后稍微缓了几吸后，“他们已经离京了？”

“正是。”

“呵，好。”说话间从那把金光耀眼的椅子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侧面靠墙的一排书架前，右手伸到上面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扭动了一下，便见那满墙的书架缓缓向里打开。

一股极寒的冷气袭来，可杜万生丝毫没有皱眉，像是没有知觉般，缓缓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