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蕾丽安娜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感。
她曾经发誓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这座被邪恶所笼罩的城市。但最终她还是食言了,只要一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林德,她还是甘愿去冒任何风险,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漫步在寸草不生的荒凉土路上,她刻意将自己包裹在左胸纹绘着法拉蒂斯神团纹章的宽大黑色斗篷下面,并将兜帽拉得很低,几乎是遮住了鼻子。这种打扮在卡拉姆斯城里是再普通不过的了,似乎邪教徒们都厌恶白日里的光明或者是为了故弄玄虚以示神秘。而在左胸上那醒目的纹章这恰好就是她在城市外围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她突然停了下来扫视着眼前曾经熟悉的环境,与儿时的记忆相比这里依旧没有变化。似乎自从她进入卡拉姆斯城那阴森厚重的城堡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眼前空旷的广场清冷萧瑟,远处的行刑架上几具早已干瘪的尸体在半空中微微晃动,萧瑟的风发出“呜呜”的声音卷着黄沙在这凄冷的广场上空打着旋儿。
而广场的四周被密密麻麻菌斑一样的低矮石头房子和烂木搭建的简易窝棚所围绕着。房屋前的黄土路上闲坐着各色的人群,那一张张迷茫的眼神正直勾勾地望着她,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或孩子。
“邪神保佑你,我尊贵的使者……”一个消瘦佝偻的老妪拄着一根破木棍步履蹒跚地来到了雷丽安娜的面前,她手里的破碗在风中微微抖动着。
蕾丽安娜并不做声,她知道老妪那双昏黄到几乎透明的眼睛正透过兜帽下的缝隙打量着她。
对此她早有准备,她将头别向了一侧,并从斗篷下的携行袋里掏出了一块干硬的黑面包放进了老妪的破碗里。
老妪又喋喋不休地对她嘟囔着什么,但蕾丽安娜根本就不去理会这些,她匆忙地离开了老妪并向一条并不起眼的窄巷走去。
而就在她走开没多远的时候,几个男孩子就已经把老妪碗中的那块黑面包给抢走了,她听到了老妪那絮絮叨叨地咒骂声响起。
强者生存一贯是这里的生存法则,这已经与蕾丽安娜没有丝毫的关系了。
少女继续沿着散发着腐朽味道的小巷往前走着,她踏过简易的木板桥越过了一条幽深发臭的壕沟,在一座比其他石头房子要高一些的简易砖房处拐弯并沿着上升的坡道继续走着。
对于这里,她再熟悉不过了。她依稀记得自己的童年时在这个破败的街区度过的点滴,眼前的每座房子她似乎都留有印象,但却又不是那么的清晰。
路边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儿张着嘴正望着她,那老头儿已经很老了,嘴里的牙齿几乎掉光,浑身散发着入土的气息。
而几个半大的孩子正欢快地与她擦身跑过,城市里的颓废与破落在他们看来顺理成章,看样子并不会对他们的心情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童年的记忆一下子涌上了蕾丽安娜的心头,她似乎在那些孩子中看到当年的自己,她不正是这么度过的吗?也许那种快乐是在痛苦的缝隙中夹道生存,最终还将会在绝望中泯灭。
思绪依旧在发散,她沿着记忆的痕迹向前走着,最终她在一间早已倒塌的烂泥屋的废墟前停了下来。
久久地望着望着那里发呆,任凭烈风吹舞着她那宽厚的披风。她记忆中的父母并没有为她的童年带来一丝的快乐,时过境迁站在这里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与孤独。
“邪神保佑您,尊贵的神使……”一个略显沙哑的苍老声音就在这时传进了蕾丽安娜的耳中。
她微微一愣,那种熟悉的感觉并没有让她感到温暖反而徒生冰冷。
她扭头望去,那个曾经被她称作父亲的男人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并没有蕾丽安娜记忆中的高大伟岸,反而矮小猥琐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