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匆匆忙忙赶到内院,只见范夫人已瘫软在地上,正大放悲声。范家大女儿、小儿子刚掀帘出来,扑进母亲怀里,亦是哭泣不止。一家三口哭成一团,看了让人心酸。
孟昱赶紧叫丫鬟们把范夫人三人扶起来。他则上前道:“范大人无故横死,必是遭人所害。眼下不是只顾悲痛的时候,范夫人当为儿女考虑才是。”
范夫人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六神无主地望着孟昱,焦惶道:“这……”说着又哽咽起来:“我妇道人家,哪里有什么主意?还是叫族里人来相帮料理。”
孟昱制止道:“范大人牵涉到一些极为复杂的事情之中,怕是祸患不止于此。当务之急是保你一家平安。依我看,葬礼是来不及办的了,只能拜托焦兄扶灵去子长,寻一个入土为安的地方。”
范夫人一听不能办葬礼,急得大哭起来:“这可万万不行,没有身后之事,夫君他怎么进地府之门?”
孟昱亦是无奈:“事有轻重缓急,请夫人为生着的人想想。待得他日安定,道场法事都是可以补办的。”
范夫人还在犹豫。
焦瑞在顺良黑幕中虽纠葛不深,但想到那些人竟敢在衙门中谋害朝廷命官,不禁后背发麻,也劝道:“婶娘,时势不由人,还是保命要紧啊。佩鸾、佩庭都还指望着你呀。”
范夫人看一眼十六的女儿,还有只得六岁的儿子,一把将他们揽进怀里,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半晌才绝望地点点头。
是夜,范府大火,烧得只剩一堆瓦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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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十日,宋立焕星夜入宫求见。宋扬灵秉烛相待。凤銮宫正殿一时点起数盏宫灯,烛火莹莹,几如白昼。
因此,她将宋立焕的表情看得十分清楚。眉头紧皱,嘴唇紧抿,法令纹显得格外深重。
宋立焕说:“末将到磁州之后,四处打听得知,将军曾在顺良府逗留于通判范诒徽府中。然而,数日前,范诒徽突然死于衙门。当夜,一把火将范府少了个精光。何人刺杀,何人纵火,官府尚无丝毫头绪。大火之后,范府下人四处逃散,然而范家主人、将军皆不知所踪。”
“火中可有尸体?!”宋扬灵紧张得双手狠抓一把坐垫。
“不曾。”
她突然长舒一口气。身体刚软下来,蓦然想起宋立焕从磁州到京城已然一个来回。孟昱若是毫发无伤,又怎么耽搁如此之久还不回来?
孟昱,你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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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巩贤刚从官署回到家中,便听他近身小厮说:“林大管家今儿来府里了,在姥爷书房待了整整一个下午,现在还没出来。”
他换了衣服,便朝外院书房走去。不妨半路上遇上他母亲,跑上前去便道:“孟昱的位置肯定保不住了,这都多久,还不回京!今儿三司集体在陛下面前抱怨了一通,我看就算有皇后撑腰也保不住他了。林大叔今儿来,还是为着孟昱的事情?”
曾夫人点点头:“你等等再进去。”
曾巩贤望了一眼远处紧闭的书房门,伺候的人都在三尺开外候着。也不知里面在说些什么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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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禄斜签着坐在客位上,手边高几上的茶早就凉了。他虽说得口干舌燥,却并未唤人来添换茶汤。
“幸而小人从前在京城见过孟将军,不然这一遭真要让他坏了全盘计划。那日在子长铁场,他就打从小人面前过。我一眼便认出了,后来便叫人跟着他。没想到他居然摸进了范诒徽府中!”
曾纪武摸了摸楠木椅上盖的狼皮,道:“幸亏你机警。范诒徽在顺良这些年,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你都做干净了罢?”
林长禄却面有难色,支吾一下,才道:“范诒徽是死了,但是下人却未从衙门中找到任何相关的账本。本来要去范府再搜的,岂料一把火烧得什么都没了。”
“什么!”曾纪武的声音低沉有力,震得人心尖发颤:“肯定是叫孟昱给带走了。”
林长禄期期艾艾的:“倒也不一定,范诒徽手上到底有没有账本,谁都不知道。”
“万一有呢?”曾纪武铜眼一瞪,吓得林长禄立即闭嘴。
“还有范诒徽他老婆,保不齐也知道些什么。她、孟昱,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活着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