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影小声道:“王爷,我们先回去。”
“这里是上清殿,您一定是糊涂了才胡言乱语。”
随影怕慕容诀又说什么关于杜家的事,他怕太上皇又震怒,连忙把慕容诀扶起来,主仆两人一拐一瘸的消失在浓浓夜色里。
慕容诀走路很慢,背部的伤口血流不止,他艰难走过的宫道上,都坠满了红绸一般的鲜血。
血迹拉得很长,在昏黄的宫灯里,仿佛泛着冷光。
随影本是要背慕容诀的,毕竟他受伤了。
但是慕容诀就是不让,他一直坚持着自己走,也不管会不会加重后背上的伤口。
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回到了别苑。
慕容诀没有找大夫看伤,他一回别苑就把自己锁到了小祠堂里。
他抱着属于杜贵妃的灵位,泣不成声。
怀中的灵位是木头做的,那么的坚硬,冰冷,一点都没有他母妃的双手温暖柔软。
他跌坐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把灵位抱紧,祠堂里只点了一盏灯,这里是那么的昏暗。
“母妃……”
“是我太没用了,是我没用……我让你等得太久,还没有为杜家洗清冤屈。母妃……”
“你爱错了人,你拿杜家满门去帮他,可他给了你什么?你死后,他专
宠左贵妃,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你的死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自己的性命……”
慕容诀颓废的道:“你为什么不为了我而活下来呢?”
“母妃,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慕容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哭过了,毕竟,他几岁的时候就被驱逐到了沙城,从小到大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刺杀,是在后来,他逐渐强大起来,刺杀下毒这种事才少了的。
别人狠,他就比别人更狠。
他不相信谁还敢和他做对。
他以为,他的心已经冰冷僵硬。
但是现在他还是很疼,心和后背的伤口,他竟也分不清楚,到底谁比谁更疼了。
他还以为他的父皇对他母妃有多么真心,有多么的疼爱他,结果呢?
他连太上皇都不敢对抗,他算什么皇帝?
他说的那些疼爱,只怕都是假的吧。
慕容诀笑着笑着,脸上就有了泪。
泪落在了怀里的牌位上,渗出了一抹水痕。
他浑身僵硬,继续哽咽道:“母妃。”
“我会为你报仇的,我真的会为你报仇的,你在天上一定要看着我是怎么为你报仇的。”
牌位不会说话,也不会回应,只是一个死物而已。
事实上,杜贵妃的身体都没有得到安葬。
这牌位不过是慕容诀的一个寄托而已,自欺欺人的寄托。
回应慕容诀的,只有这穿堂而过的风,只有着摇曳的烛火。
他坐在那里,像是失去了魂魄,像是已经死去了一般。
随影在门外道,“王爷。”
“杜先生的纸鹤到了。”
声音传到屋内,慕容诀顿时就是一怔,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
他忍着疼站起身,把杜贵妃的牌位重新安放回去。
他还为杜贵妃上了一炷香,这才走出了小祠堂。
随影已经在门口等他,“王爷,纸鹤到了。”
“您先回去包扎一下伤口,再看先生的纸鹤。”
慕容诀深呼吸一口气,脸上的水痕已经干了,几乎让人看不出来他哭过。
他的绿色眼眸里,又是刺骨般的寒冷。
“好。”
随影松了一口气,“您清醒过来了就好,杜家还要靠王爷。”
“本王知道。”
慕容诀冷道,声音有些粗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