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汝举手指的压力下,范元桂的身体开始抽搐,随后越来越剧烈,最后简直是在椅子中翻腾。
他的身体在破烂的衬衫下,涌起阵阵诡异的抽动,仿佛浑身器官正在竭力要摆脱他的皮囊。
一阵阵古怪的嗡嗡声在房间里回荡。
一开始,杜霖没意识到声音的来源,后来才发现是嫌犯的牙齿在咔哒咔哒作响。一阵惊悚如电流经过他的身体,令其毛骨悚然。
黄汝举在做什么?电刑?
范元桂的脑袋因颠簸震动乱晃,侧到了杜霖这一边,瞪大的眼珠盯视着杜霖。当杜霖接触到对方眼神的那一刻,他诧异地发现他在对方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痛苦,难道对方已经对痛感麻木了?
杜霖紧紧盯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蓦然出现一个念头,觉得自己几乎能够体会到对方的感觉。
随着黄汝举的持续的施压动作,范元桂身体开始蓬蓬膨胀颤抖,在杜霖面前夯击着身下的躺椅,一阵莫名的压力在杜霖身体的血脉里升起,一股灼痛在眉心的皮肤下一时凸起,一时凹下。
恍惚间,杜霖感觉自己随着一股精神力,进入了嫌犯的身体。似乎经过一层微微有些生涩的隔膜,他发现自己周围是一片血红,各种血管和纤维如灰色区域森林里的树枝藤蔓,或粗或细,密密麻麻,如同一张张型号不同的渔网重叠出现在眼前。
杜霖神思闪动,飘飘忽忽间,就感觉自己出现在一个血红的管道里,管道内壁上布满了草茎般的纤维,每根纤维都在顺着一个方向摇摆,随后,杜霖就感觉到有气息和液体拂动。
由于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进入这里,在这里又能干什么,所以杜霖任由着自身如一片落叶谨慎地随着那股气息在管道里漂移。在这里,他发现自己没有嗅觉,只有视觉和听觉,不过那两种知觉又像是被蒙了一层纱,只凭着感觉,并不能清晰地去分辨。
很快,杜霖看到了一道刺眼的脉冲,在周围一丛如同电鳗在水草般的纤细的须根状组织中肆意乱窜。他迟疑地探出一丝精神力碰了一下。在一阵滋滋如同电流的声响中,那条脉冲瞬间瓦解,而自己却没有受到丝毫损害和影响。这令杜霖感到神奇。
“你们到这里来有什么任务?”黄汝举的声音很大,是那种随着身体的用力,而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
范元桂的身体承受黄汝举的压迫。尽管那种压迫无法看到。但是效果明显:范元桂浑身大汗淋漓,身体依旧像是坐在发动的拖拉机上剧烈颤抖,皮肤下的青筋根根暴起,血红的眼球瞪得滚圆而无神,嘴巴像一条离开水的鱼,极大地长着,像是再呼吸最后一口气。
审问者黄汝举也不轻松。他的额头同样开始冒汗,挤压在范元桂头上的手,像是得了鸡爪疯般,颤抖不停。他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对方的反应有些过激,完全不正常。
但是,他不能停。唐建真诚的嘲笑犹在耳畔,旁观者近乎刻薄的漠不关心,也不容许他失败。然而,他在努力找到一个答案的时候,全然不知道在嫌犯体内,竟出现了另一股力量。
真是神奇啊!
杜霖沿着刚才的神经线继续游走。发现那条神经线开始剧烈搏动,每一次搏动都会造成主人的后背剧烈撞击着躺椅。原来这能够制造痛苦。
杜霖的精神力在其中缓慢移动了一会,开始把注意力转向了另外的组织。
他发现了一群网状物和脑颅组织相连。杜霖感觉自己了解这些组织,对它们很熟悉,似乎它们都向他做过自我介绍。
这是“海马回”,担当着短期和长期记忆的作用,能将短时记忆进行巩固,进而转换成长时记忆。
看着眼前的“海马回”,杜霖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他觉察到其中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