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霖仰面呆愣地看着头顶黑压压的树冠,苦思良久,依然谋划不出办法便放弃。
他动了动发木的脖子,又看到了那只被蛛网黏住并毒死的山鼠,眉梢微扬,只觉脑中清风一荡,思路瞬间通畅起来,一个念浮现在心头,眼中渐渐露出一丝笑意。
他闭上眼睛,手指却扯动了腰间布袋的绳结,随后消失在雪地里。不过,很快,他又回来了。他站起,轻微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进入寒冷的空气中,走到蜘蛛网边缘。
他默默感受着蛛丝上亮晶晶的粘液,回头望着木屋所在方向,眼神澄静,一丝杂意亦无,一丝怯意也无。
回忆起之前一瞬间短兵相交的凶险,杜霖血液中那份冰冷恐惧,竟然慢慢热烈起来,化为那里一股令全身颤抖的兴奋。尽管那兴奋中,也有惧怕或是慌张,但是剃刀边缘行走的刺激,却让他产生出异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很刺激的感觉!
他现在不打算逃跑。不逃跑,是因为他找到应敌之策。
在战斗修为上无法压住对方,那么就只有在战斗方法上击败对方。就像那抹稀薄的雾气,慢慢侵扰着大树,直至最后汇聚成一滴水珠,变成冰滴,拖着那尖锐的松针无法动弹。
杜霖回到大树下,将身体塞进那个结构不全的空气中,只露着口鼻,闭目休息起来。
他不光要尽快恢复体力,还要仔细思考一下应敌之策。
半小时后,他睁开眼,抽出一把长刀。
狗腿刀已经毁在巨型花圃里,好在杜霖从那家坠毁的直升飞机中收获了不好武器,其中就有一些钢制极好的刀具。
他把手掌按在乌黑刀柄处,触觉清凉,抬起手腕,虚晃了几下,寒光闪闪,颇有气势。随后,再次检查一下自己的谋划,推演其运行,检查其疏漏。
一切完毕后,他站起身,四处寻觅。
……
寒风沿着木板间的缝隙,吹拂进松木屋,吹在蜘蛛变异人的身上,非但没令其感到寒意,反倒是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躁热。
刚才追击无果,它对血食的欲望,非但没有平复,反而更感饥渴。
它原本认为追杀那个青年,如捏死蝼蚁,却没想到对方散出精神力,制造了空间陷阱,抵挡并干扰了自己的蛛丝攻击,一转念的工夫,就彻底消失在它的感应中。
对方从其眼皮下逃出,已经不是血食吃与不吃的问题,而是自己的尊严受到挑衅的问题。这是不可饶恕的!
粘稠的液体,悬挂在它开合的腹腔边缘,阴鸷的目光扫过地板上昏睡不醒的少女。少女身上的味道很香甜。但是,在血食缺乏之外,另一个令她难以忍受的就是寂寞。它想留一个能和自己说话的人。
窗外东方地平线上的那颗星星愈发明亮的时候,蜘蛛变异焦躁不安起来。少女体内的麻痹毒素,还在发挥作用。难道要我现在就吸食她吗?
它心里有些不愿意。它觉得和对方之间的事,不应该这么仓促。但是,那个卑贱的小子还躲在角落里,不敢出现。难道真逼着自己现在就吃掉那个女孩吗?
蜘蛛变异人将目光移向屋顶的天窗。它不能再看地板上的少女,看的时间长了,它知道自己会受不了诱惑,将腹下的吸管刺进对方的身体中。
布下蜘蛛网后,它满怀信心在木屋内等待。可是,蛛网迟迟没有被触发的大的动静,令它的心绪开始乱了。它开始在心里咒骂,开始发誓让对方不得好死。当然,如果落在自己手中,那是比不得好死更惨的死法。
变成蜘蛛的形体后,唯一令它不爽的是,蜘蛛的口器很难发音说话,嗓子也很嘶哑,语言组织也开始出现了困难。对此,她虽有遗憾,却并不在乎。天下哪有不付出代价,就获得丰厚的回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