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姣姣被新郎搀扶着,坐到了床边。
她紧张地屏住呼吸,等待阿黑用玉如意挑开她的红盖头。
少年肤色极白,可惜一直穿着黑衣,不知道穿上红衫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她等了一会儿,只能听到对面之人清浅的呼吸,他就那么一直看着她,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气氛有些沉默,俞姣姣忍不住先开了口:“阿黑,对不起,十年前没能和你好好告别。”
她永远记得那个海棠纷飞的清晨,俊秀的少年固执地想要挽留她,她却没看懂他眼神中的落寞。
少年一路纵马南下,她没能相送一程,杨柳依依,巍峨城门外,他有没有回头相望?
还好所有遗憾都能在十年后弥补,俞姣姣抬起头,微笑着:
“阿黑,你刚才背着我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了花园种着海棠,待到春风起,我们在那里荡秋千,好不好?”
她从衣袖中掏出一节红绳:“这是我亲手用红线捻成的,阿黑,明早醒时,你用它来束发,如何?”
俞姣姣实在没有手工技能,她也想绣个荷包的,但实在太难了。
少年的呼吸急促了一瞬,依旧没有行动。
俞姣姣主动摸索着,一只手按着他的大腿,一只手将红绳放到了他的手心。
“你不想看看我吗?”少女的指尖在少年的手心画着圈,仰头露出天鹅般洁白的脖颈。
房间春意蔓延,看来阿黑也很激动呢,连身上都不显得那么寒凉了。
阿黑轻笑一声,拿起红绳,将自己的手腕和俞姣姣的手腕紧紧缠覆在一起,再也挣不开。
少年手腕上的什么东西垂落下来,在俞姣姣手背上拂动,那材质竟和把二人连在一起的红绳一模一样。
这声轻笑莫名熟悉,俞姣姣突然心跳如鼓。
阿黑,会发出笑声吗?
潜意识在她脑海中疯狂呐喊:逃,快逃!
可修长的手指和她十指交握,禁锢了她的行动。
晃动的红绳正好夹在二人的掌心,摩擦在少女淡粉色的伤疤处。
格外敏感的手心想要撤开,却被紧紧抓住了。
与此同时,一只手掀起了少女沉重的红盖头。看书喇
此时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她即将迎来全新的绽放与转变,但她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眸依旧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纯情,涂抹着胭脂的脸颊像是娇嫩的芙蓉花。
她很少穿红色,这一身凤冠霞帔衬得她格外明艳动人。
红烛晃动,俞姣姣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她红唇微启,却惊愕得发不出声音。
她想要后退,却因着交缠的红绳,将面前之人一起带着倒在了床上。
是他!
怎么会是他?
阿黑呢?
颜九渊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像是流动的火,他撑起上半身,一边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少女美丽的容颜,一边用手指绕着她的一缕头发:“怎么,不认识奴了?”
盖头摘落,俞姣姣终于闻到了他身上的兰花香气,她的声音打着颤:“小九,你不是……”
你不是应该忘记我了吗?
但她问不出来。
颜九渊的声音并不像别的宦官那样尖锐,依旧清雅悦耳,他不作回答,而是拿起了一旁已经倒好的酒杯:“姣姣,该喝交杯酒了。”
碧玉做的酒杯上雕刻着龙与凤的图案,那是皇帝特意赏赐的,意愿这对新人长长久久。
颜九渊露出讽刺的笑容,驸马都换了,也不知这祝福还生不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