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姣姣在浓雾中寻找着水声，她听线人说那里有一条瀑布，他们要在那边偷偷离开。

没有系统作伴，她只能小声哼着歌给自己壮胆，她听到了身后的、一声声重叠的脚步声，到底是谁在跟踪她？

她努力保持着镇定，保持着之前的步伐，瀑布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脚步声同样越来越近，俞姣姣终于按捺不住，快速朝着瀑布跑了过去。

影影绰绰的，她看到了一个人，在手腕上系了一小块红布，正是她和线人约好的标记！

俞姣姣跑得更快了。

脚下的小刺猬却突然疯了似的“吱吱”叫了起来，后来干脆用尖尖的刺扎了扎俞姣姣的脚腕。

在最后一刻，俞姣姣清醒过来。

她与脚边的悬崖只有咫尺之遥，脚下的泥土纷纷滚落，她吓得赶紧后退了几步，再仔细一听，身后又哪有脚步声？

她手中的魂灯装着颜九渊十年的寿数，这黯淡的光芒正好照在了瀑布上。

瀑布水花四溅，渐渐在水面上显现出一幅画来。

昳丽的少年跛着一条腿，死死抓住悬崖边缘，手臂抻得极直，像是已经坚持到了极限，下一秒就会松手离去。

他看了看绑在手腕上的红绳，终于咬牙撑到了有人来救他的那一刻。

是十多年前，颜九渊来这里摘取毛血藤时的情景再现。

俞姣姣伸出手，触摸着这虚幻的场景，她的面容和少年的面容重合。

“坚持住呀，小九。”她在心底对当时的少年说道。

坚持住呀，小九。

久违的称呼从颜九渊脑海中浮现，他猛地清醒过来。

“姣姣，姣姣！”他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大声呼叫。

立刻有小太监为他送上水：“九千岁。”

颜九渊的双手都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十指钻心般痛，但他并不在乎这些，他慌乱地看着四周的景象，他已经回到了东厂。

他急促地问道：“姣姣呢？”

小太监跪下了：“大人，节哀。”

颜九渊双目赤红：“你再说一遍？”

小太监颤抖着递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半哭半笑的白色面具：“大人，大火把所有东西都烧毁了，只剩下了这个。”

颜九渊猛地吐出了一口心头血，他顾不得疼痛的手指，便要翻身下床：“我不信。”

他要亲自去看看，哪怕是挖，也要把姣姣挖出来。

“楼塌了。”小太监惊惶地补充。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起来，所有事物都在变幻着形状，颜九渊的头剧烈地痛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头也包上了纱布。

“大人，您撞到了头部，太医说要静养！”小太监慌忙去扶颜九渊。

颜九渊没有说话。

他看向小太监，又看向跑过来的太医和侍女，闭了闭眼睛。

现在，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都是那个带着白色面具的样子。

他分不清谁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