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秋风萧瑟,衣着单薄的花臂少年行走在街头。
熙熙攘攘的夜市里,人潮涌动,他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与少女相遇的那个夜晚。
骨骼拉伸般的疼痛,他直觉不能在人类面前变身,不得不跑出宠物店,来到黑暗无人的角落。
皎洁月光下,少年新生的肢体铺洒着一层柔和的光辉。
当猫时,他两只前爪上的花纹明明是对称的,变成了人,却只在左臂上留下了纹身一样的流云图案,另一边的图案跑到了右腿上,在大腿根部下方围了一圈,行走间,像是水墨点就的画卷。
他一开始步伐还很慢,每一步都踩在前一步的脚印上,像一只谨慎的猫。
很快,他适应了人类的身体,蹲在污水坑前,静静观察着自己的人形。
瓷白的脚趾细腻光滑,修长的手脚结实有力,因为蹲下的姿势肌肉紧紧绷起。黑漆漆的眼眸深邃暗沉,两缕不同寻常的发色和他的纹身相呼应。
他像一只猫一样舔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将灵活的、可以做出各种复杂动作的手指递到唇边,吹了个口哨,对自己的这副皮囊表示了认可。
他又走了两步,终于明白了人类为什么要穿衣服,如果步伐太快的话,会晃来晃去。
啧,真麻烦,他重新变回那只小虎斑,尾巴上的花纹是一圈圈的,正开心地翘了起来。
他是暗夜里的捕猎者,他有着锋利的牙齿和爪子,黑夜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但现在他要去灯火处追逐光明。
他向着俞姣姣的方向,加快了步伐。
路过那个套圈摊位时,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仇恨的目光,但他只是略略停顿了一下步伐,便又继续向前,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救下他的少女身上有着好闻的铃兰气息,他一路追随,终于来到了她的楼下。
其实他不喜欢人类的,即使拥有了可以变成人的能力,他依然警惕地躲开路过的每一个行人。
在他眼中,他们无一不狰狞如恶鬼,想要将他抓走,去换钱、去卖给小餐馆、去成为招揽生意的噱头。
但他还是怀揣着全部的勇气来了,他不会讨好撒娇,只得伸出伤痕累累的爪子,无声地询问,你愿不愿意留下我?
但他只看到,匆匆下楼的俞姣姣将装着他的笼子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箱,少女衣袂翩跹,甚至没有留意到一旁还有着一只小花猫。
小虎斑抬起的前爪渐渐垂了下去。
他终于闻到了少女身上被他刻意忽略的气息,那是另外两只猫,它们的气息布满了她浑身上下,也许此时此刻,他们正在其乐融融地一起玩耍吧。
一扇开着窗户里,蕾丝窗帘微微晃动,三文鱼饭团的香气飘了出来,小虎斑静静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这是不属于他的温暖。
一年后,花臂少年重新站在这里,刻意忽略了脑海中反复叫嚣的声音,仰头看着新的建筑。
地震中,曾经的出租屋变成了一片废墟,一栋奶黄色的建筑拔地而起,上面画着充满童趣的卡通图案,少年认得上面的字:
红斗篷幼儿园
长久站在大门口的花臂少年引起了工作人员的注意,一个披着红色斗篷,有着琥珀色圆圆杏眼的少年走了出来,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你好呀,是要报名吗?”
一无去处的花臂少年同意了。
“那你愿意当安全员,帮忙维持校园秩序吗?”冷棱小心翼翼地问。
同样是猫,他是愿意帮助同族的。
只是这个花臂少年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不知道他对这个职位满意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