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瑾是个大方的判官,他给俞姣姣渡了很多鬼气。
地府之人不需要吃饭,日常消耗的也是鬼气,于是这些一时消化不完的鬼气,沉积在俞姣姣的肚子里,她像是吃多了似的,小肚子微微鼓了起来。
明明他们已经有了很亲密的接触,但渡过气后,崔瑾又微微后退了一步,甚至将另一只手背到了身后,像个年长几岁的哥哥一样看着俞姣姣。
四号系统红芜不乐意了,轻咳一声:“判官大人,你在这里挡着,后面的鬼都喝不到汤啦!”
崔瑾将伞放入了俞姣姣手中,竹质的伞柄入手,才知道它是那么凉又那么重。
“娘子。”崔瑾突然开口,“这把伞交给你防身,我已经把种子提前交给了孟婆,这片花海就交给你了。”
俞姣姣再一次怀疑自己聋了:“你叫我什么?”
“小娘子,是我们对你这个年龄女子的尊称。而我们地府讲求效率,所以判官大人就省略了一个字。”
一个听墙角的青面鬼差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细长的脖子伸出了不得有十米远,一脸“快夸我我是最佳助攻”的表情。
“是的,娘子,阿青说的对。”崔瑾一脸正直,仿佛自己一点也没有占便宜。
觉得自己仕途有望的阿青高兴地甩着脖子,像是在表演抻面,自来熟地向俞姣姣展示他脖子上的刺青:“我生前是个好人呢!看,这是我那时的理想抱负!”
只见长长的脖子上,赫然写着青黑色的“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一串字。
“哦,”俞姣姣冷漠点头,“那你们地府讲求效率,以后就简称‘苟之’怎么样?”
长脖鬼含泪将自己铭牌上的“阿青”改成了“狗子”两个字。
“娘子,我要回去继续办公了,等忙完了就来接你,你要是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
崔瑾忧伤的眼眸念到“娘子”两个字时,带上了一丝笑意,他似乎有些不舍,但还是匆匆离去了,他似乎有不得不坚守岗位的理由。
公然听小话的长脖鬼惊呆了,怎么会有如此没人性,哦不鬼性的上司,他“嗖”的一声像弹簧一样缩了回去,给已经翘班的兄弟们通风报信去了。
红芜拎起自己刚才坐着的几个麻袋,递到俞姣姣手边:“这里面就是崔瑾给我的花种,这里的彼岸花都被苍吾用毒雾喷没了。”
俞姣姣看着一望无际又光秃秃的花海,只觉得鬼生灰暗。
“没关系呀,姣姣,姐姐最喜欢花花草草了。”白湘变幻出身形,小小的身体拎起一袋跟她差不多沉的麻袋,“姐姐帮你。”
她飞快地在袋子中挑拣着,把好的花种挑了出来。
一个牛头人从远处嗷呜着奔跑过来,四蹄飞扬开始帮俞姣姣刨地,后面还跟着他的马脸兄弟。
“我俩就是想松松筋骨,绝对不是想讨好判官夫人!”马面一想到自己还曾经用铁链拷过俞姣姣,刨得更起劲了,那叫一个尘土飞扬。
红芜也指挥起排队的小鬼拎起水桶,从冥河里盛水倒进刚埋好的土坑里,队伍十分有序又壮观,后来这一事件还被写入了地府手册,史称“下水上调”。
那我要做什么呢?俞姣姣找了一圈,刚想猫腰跟着挖土,牛头就惊恐地发出了马叫,他看着俞姣姣微微鼓起的肚子:
“我的天老爷,啊不对我的地老爷呀,夫人,您可千万不要动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