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他才心情很好地出现在彼岸花田里，辛勤地为每一朵花浇水。

他又一次和年轻的孟婆炫耀：“姣姣还没醒，我来替她。”

红芜又一次把舀水的瓢敲碎了：“你最好现在别和我说话，不然我可能忍不住创死你。”

心情愉悦的崔判官并不在乎孟婆的无礼，而是确认每一朵彼岸花都开得很好之后，才转身朝着地狱之门走去。

“你今天还要去吗？”红芜叫住了他。

崔瑾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停顿，像是要燃尽自己的生命般毫不在意。

***

之后的两个多月时间过得很快，俞姣姣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卧房度过的，当然，中间她也抽时间关爱了一下两只小龙崽，摸着他们的小脑袋把多余的鬼气渡给了他们。

两只小龙崽已经长出了短短的小翅膀，不时忽哒两下，像拍巴掌的小企鹅。

他们总是更喜欢变作原型，说这样更舒服，脑袋上还多出了两个小小的鼓包，之后会长出尖尖的龙角。

长脖子阿青负责带两个小孩，成朗和成悦总是喜欢用他的脖子滑滑梯，高兴的时候小尾巴会高高翘起左右摇摆。

不知道苍吾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可爱。

“娘子，你在想什么？”崔瑾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这种时候，你怎么可以走神？”

“崔瑾，为什么你很少变出原型？”俞姣姣有些不解，明明两只小龙都说了，原型更舒服。

哪怕崔瑾在控制不住露出原型的时候，也会把她的眼睛遮起来。

“我怕娘子看到，会不喜欢。”崔瑾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仟千仦哾

原来刚正不阿的崔判官还有内心脆弱的一面，俞姣姣一边宽慰着他“都好看”，一边被崔瑾借此机会，提出了很多她之前怎么都不同意的内容。

但是，若是她此时摘下布巾，便会看到，崔瑾的原型，和苍吾雾气所化出的黑蛟，几乎一模一样。

三个月很快到了。

这天夜里，他们甚至没有关窗，彼岸花的香气飘散进来，给极尽缠绵带上了一丝浪漫。

“娘子，明日你就可以离开了，牛头马面自会把苍吾的双翼交给你，你跟随他们便可回到人界。”

“那你呢？”

“游罗受刑结束便可投胎转世，身为判官期间，我为许多枉死之人洗刷了冤屈，也积攒了一些功德，用在他身上，他可带着记忆托生。”

“崔瑾，那你呢？”俞姣姣加重了语气。

“明日，我们四个判官要一起去和阎王议事，姣姣，我没办法送你了。”崔瑾的声音十分平静。

“娘子，你要好好活下去，比谁活得都要久。”

毕竟，之后我就没办法在地府庇护你了。

“崔瑾，骗人是要进拔舌地狱的。”

俞姣姣细细摸着他的脸，这几个月，他消瘦了许多。

崔瑾抓住俞姣姣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吻：“娘子，这么久，你还没有叫过我一声。”

“相公。”

明明是极为圆满的时刻，俞姣姣却莫名地想要落下泪来。

听到少女这声呼唤，崔瑾唇角露出笑容，他笑起来极好看，只是很少笑，也许身为需要震慑恶鬼的判官，他有许多身不由己，他明明说过他最不喜欢公务。

“娘子真乖。”崔瑾搂着俞姣姣躺下，这次他们中间没有放那把纸伞，而是盖上了一床被子。

“睡吧。”崔瑾轻声说道，用判官笔在半空中画了一道安睡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