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依和尹天玑去到蓬莱阁,只是此时的两人早已没有心情去细细品味风景了。
风清扬虽已离开了,唐元俨却还跟着。
尹天玑非常担心岚依的状态,看着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连带着对唐元俨更不待见。
好好一个人,好好一对佳偶,竟被折磨至此。
唐元俨自知理亏,只敢远远地跟着,并不敢让岚依发现。
岚依虽然未见唐元俨的影子,却知他一定就在附近。
是夜,岚依与尹天玑在室内密谈。
“今晚,便是计划开始的时刻了。”烛光下的岚依身形愈发单薄,自那日风清扬离开后,岚依如患了一场大病,日渐消瘦。
“嗯。”尹天玑坐在她对面,墨绿的阔袖衫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灰蒙蒙的。
“你可会后悔?”岚依喃喃道,“若是被发现了,我倒是没什么,你却怕是……”
“无妨。”尹天玑的声音很小,却像是自腔内发出,带着一丝决绝的意味。
岚依转过脸来看他,却见他面色如常地回看着她。
岚依知晓,若是被叶皇发现尹天玑出了边境,一是被捉回叶国,从此彻底失去自由,在钦天监终老:二是为防止他落入他国之手而被灭口。
历朝历代,对于精通占星术的术士都是严加防护的。他们觉得从天象可以看出国运,所以占星术也不并不是谁都可以学的。
“你是……如何成为陈抟弟子的?”岚依忍不住开口问道。
尹天玑见她此时还有心情问这些有的没的,一时恍然失笑:“哈哈,你呀!”
笑完整了整衣饰,一边回想一边说道:“我在十几岁的年纪,便有了自己的一些商铺和收入。为了逃离那个家,逃离那些之乎者也,我无时无刻不在拼命努力!”
“别看我现在不饮酒,那时候为了一笔生意,我能饮下八壶酒……”尹天玑的目光微闪,“现在想想,都不知当初是怎么喝下去的!现在你让我喝八壶水,我恐怕都喝不下。”
“母亲来找我回家,说父亲对我很是满意。”尹天玑嗤笑一声,“可怜那时的我,竟然还渴望得到他的认可!我兴高采烈地回了家,我们父子俩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岚依见他微眯着眼睛,似是陷入回忆,故而未曾打断,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等到我在家中滞留几日,担心起手中的生意的时候,却被母亲劝阻莫要再走,这才让我心生疑惑。”尹天玑呼吸急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很快我便知晓了原因,父亲背着我,把那些铺子全卖了!”
“啊?!”岚依心中愤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父母!那卖掉铺子所得的钱呢?”
“呵,自然不会给我!”尹天玑面容上的憔悴,渐渐转为激愤,“我在他眼里算什么?是大门的铜扣,是客堂的字画,是宝库的花瓶!是他腰上的羊脂玉佩,是他炫耀自己身价的玩意儿!”
“尹伯父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岚依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有了自己的生活。”
尹天玑眼眶含泪,却又在沉默中慢慢风干。
“我崩溃之下,去了武当,求师父收我为徒。”尹天玑面上终于有了一丝霁色,“师父为我算过一卦后却不肯收我,他说我性格迥异,不愿循规守矩,虽天资聪颖,却注定走的不是修道之路。”
“你师父即能创建武当道教,想来也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吧?”岚依挑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