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辰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走了多久, 等回神后,意识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没有方向地『乱』转后,他找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上新家的地址。
一上车便合上眼, 长久的哭泣让他的双眼变得敏感,夜风一吹又不自觉地溢出眼泪,索『性』闭眼休息。
今天遇到的司机意外的健谈。
宋泽辰一上车时, 司机就吹着口哨感叹一句“小伙子长得真俊”。
宋泽辰懒得理会,闭上眼睛装睡,但这个司机毫无退缩之意,一个人讲着单口相声也津津有味,从沿岸风景到百年历史, 饶是宋泽辰没兴趣也得感叹一句高手在民间。
宋泽辰在司机又介绍完路过的一个桥后忍无可忍地睁眼。
司机爽朗地大笑:“哟!醒啦!”
“嗯。”
“小伙子别那么冷嘛,像座冰山一样弄得人怪没意思的。”
宋泽辰斜眼:“您看着不像没意思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遇见了我,一般的司机可不得被你冻死。”司机倒也厚脸皮,“不过现在的小姑娘是不是就喜欢冷的,上次我女儿和我说过什么来着?”
“那个对!冰山美男!”司机见宋泽辰有了回应之后更加来劲。
宋泽辰僵硬地扯了下嘴角以示回复。
前方有监控,司机专注前方的道路,过了会儿才招呼:“诶?小伙子为什么不开心啊?”
宋泽辰和车窗外流光溢彩的车水马龙对视,没有力气去维持礼貌。
司机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开:“我开车这么多年,载过很多个和你一样的乘客, 眼睛红得和兔子一样, 不过脸上的表情没你那么凶, 也没你长得好看。”
“当然这不是重点。”他哈哈大笑。
“他们有的是因为失恋,有的是因为家人出事,有的是因为事业受挫,有的是因为破产,你是哪种啊?”
宋泽辰起了泼冷水的心思,扔出一句:“都有。”
“哎呦。”司机的嗓门都提高了,“那可真难见,难怪你哭成这样。”
“那看来我得多说点。”
“失恋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还年轻谁知道以后会遇到的人肯定更好的;家人既然出事了就赶紧多陪伴,事业这东西我女儿教过一个词叫“触底反弹”,总会好的。”
“破产”
“我没有钱能让我破产所以没啥经验,但是你一表人才的,我看以后你以后的钱只多不少。”
宋泽辰拿头抵着车窗:“您的形容词真匮乏,只会用好字。”
“我读的书不多,我就觉得什么漂亮话都不如好字来得真诚。”
“除了破产您都经历过吗?”宋泽辰注意到司机的未完之意。
“是啊,我原先是厨师,失业后老婆跟人跑了,留着我和我女儿还有我妈和一把菜刀,当时连拿菜刀『自杀』的心都有了。”
“那后来呢?”
“后来,生活哪里容得下那么多矫情,我还有人要养活呢。”
“我东拼西凑当了出租车司机,天天和乘客聊天,遇到成功人士我就喝鸡汤,失败人士我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发现日子一天天就过去了。”司机嘿嘿一笑。
“不过撑着我过去的还是我妈和我女儿,你看着就优秀,肯定很多人喜欢,也能借着他们撑过去的。”
“我就是怕辜负他们的喜欢。”
“那就更简单了,现在年轻人就是脑子不好使爱钻牛角尖,情啊爱啊哪里有那么多负担,人家乐意给你你就受着,人家喜欢的又不是你钻牛角尖的样子。”
“是吗?”宋泽辰的脸还是紧绷难以放松,他搓搓脸咳嗽几声。
“当然,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有人在陪伴你,不要因小失大犯傻。”
宋泽辰咳出一长串气,不再说话,司机又介绍起建筑的历史一直到目的地。
他下车掏出钱包:“谢谢您,多少钱?”
“不收你钱了,希望下回不要再遇见你了。”司机笑着摇上车窗,启动油门。
宋泽辰抓着钱包笑着摇摇头,目送那辆车远去。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找到钥匙,新家的格局他早就看过,熟门熟路地走向他和田正国房间倒头就躺在床上。
一会儿田正国温热的气息贴近他的身后,他僵硬了一瞬没有去管,田正国的手搭在他的腰上,他们以并不亲近的姿势变相拥抱。
宋泽辰知道田正国是清醒的,但他没有拆穿也没有拒绝,疲惫令他无暇他顾,一沾上枕头便沉沉睡去。
田正国关掉床头一闪一闪的小夜灯,灯光消逝,像一声短促的叹息。
*
其实大家都知道宋泽辰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宋泽辰把脾气收敛得干干净净,每天恍若无事地生活、练习和微笑,只不过咖啡一壶一壶地往肚子里灌,制作室的灯通宵亮起,以堪称刻薄的方式严格要求自己。
一个不肯『露』怯的人任谁都无能为力,安慰可能适得其反。
全员相聚吃早饭的清晨。
金楠俊搬来一本日历,打算借着早餐时期和成员们分享接下来的行程。
“下一次回归大概是十月份,这期间的空白期集中在七八月我们会专注跑巡演。”
他的脸『色』很差,说完这段后大段的空白,皱着眉再开口是疑『惑』的语气:
“五月底到六月初我这里怎么画了一长串的线,有什么事吗?”
“难道是我不小心画上去的?”
“五月底那段时间国儿要去拍《花样旅行》的综艺。”
宋泽辰一身白衬衫,眉眼淡淡的。
“哦对!”金楠俊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脑袋。
“七月份除了演唱会我还圈了一天,7月1日,可是除了演唱会还能有什么事。成员也没有综艺了啊?”金楠俊干巴巴地提问,挠着脑袋嘴角耷拉下来。一会儿又强迫自己挂起笑容,只是那笑颤颤巍巍地像糊上的窗纸随时会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