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洛侧回身望着王茉娘,却是清浅地一笑,依旧是不卑不亢地欠了欠身:“郎君高洁尊贵,婢虽卑贱亦仰慕之,此乃本心,不以为罪,故而不敢求苟全。”说罢回过头去静静跟着侍从向蔚然轩外去。
她这番话却是把王茉娘气了个愣怔,却又说不出话来,孟洛说的是桓宣身份尊贵品行高洁,虽然她只是个卑贱的侍婢却仍然仰慕,这是出自本心,她并不觉得这是罪过,所以不能为了活命而向王茉娘屈服哀求自认有罪。
这一番话自已经要被打杀的孟洛口中说出来格外有一番刚直不屈的气度在其中,连一旁的虞兰娘都被打动了,对这位看似貌不惊人的侍婢刮目相看,正要开口相劝,劝王茉娘莫要再惹出事来。
“甚妙,甚妙!”却是有人大笑抚掌走近来,“想不到偶尔路过宣郎的院落,竟然还能发现如此妙人!好一个面死而不惧,为求本心!竟然有如此风骨,我辈中人都有所不及,实在是叫谢某惭愧!”
来的人正是谢凡,他一身玄青大袖袍服,腰间却束着把小剑,洒脱不羁地向着三位女子而来,只是墨如点漆的双眼却是望住孟洛笑着,啧啧赞叹道:“想不到宣郎身边的侍婢都有如此风骨,实在是大开眼界!”
王茉娘不想谢凡居然会突然出现,还大加赞赏这个该死的贱婢,登时生出恼怒之意,只是她知道谢凡不比旁人,乃是谢家下一任家主,身份尊贵远在她之上,只得皮笑肉不笑地向着谢凡作礼:“谢六郎,你如何会将‘风骨’二字用在这样一个目无尊卑丑陋不堪的贱婢身上,她何来风骨,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罢了!”风骨二字可是只能用在气概刚正品格高雅的名士之上,也是世家中人最为讲究的。
她身后的虞兰娘见了谢凡却是双颊绯红,盈盈拜了拜,低着头立在一旁。
谢凡听得王茉娘问,这才回过头向她一笑:“茉娘莫非不知昔日嵇康面死而不惧,堪守本心,此为风骨,此婢亦是如此。”他感叹道,“宣郎竟然能得婢如此相待,实乃幸事。”
听他这么说,还成了王茉娘太过庸俗妒忌,得了这个贱婢却成了桓宣的幸事了!王茉娘几乎气的牙根痒痒,她不敢向谢凡发作,却是死死瞪着孟洛,恨不能生吃了她!
虞兰娘忙低声劝着她,只是目光时不时转向一旁俊逸洒脱的谢凡:“……这侍婢毕竟是五郎身边人,若是就这么轻易打杀了,只怕他对你要生出恶感来,倒不如作罢吧,何况如今谢六郎在此,实在是不宜闹下去了。”
她的温言细语让王茉娘怒气平复了些许,只是对孟洛的厌恶和憎恨更为深重了,一想到方才谢凡说她不懂风骨,更是羞恼,满是恨意地望了孟洛一眼,悻悻走了。
虞兰娘脸上的羞红还未褪去,向着谢凡轻声道别,跟着王茉娘走了。
谢凡却是丝毫不理会她二人,他如今的兴趣尽数在这个特别的侍婢身上,有心要好好问一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