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车另一边的侍卫早已惊愕地垂下了拈弓搭箭的手,愣愣望着拓跋烈与孟洛二人,还有立在他们身后脸色晦暗不明的桓宣,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方才郎君吩咐他射孟洛持匕首的手,救下何玉娘,也可以留住孟洛。
可是如今,只怕是用不上了。
只是他手里的弓箭却仍是叫拓跋烈带来的亲卫瞧见了,大步上前来,夺过他手中的弓箭,将他押到了拓跋烈跟前丢下。
桓宣的侍卫虽然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精壮之士,但拓跋烈带来的是他的亲卫,久经沙场的北魏精兵,不怒而威,带着浓浓的杀伐之气,对上他们,即便侍卫再骁勇,也是心惊胆战,不敢反抗。
拓跋烈扫过亲卫手中的弓箭,脸色越发冷厉,讥讽地望向一旁漠然不语的桓宣:“原来桓五郎竟然想要如此对待阿洛,宁可伤了她也要留了她在身边,也不肯放她走!”
桓宣此时已经面色如常,淡定自若地微微欠身:“三皇子,阿洛本就是宣之姬妾,宣此来平城也不过是要接她回琅琊,许她一个好归宿罢了,此乃家事,不劳三皇子过问了。”
拓跋烈冷笑一声,并不理会他,却是翻身上马,弯下腰向着孟洛伸出手来,向她温和笑着:“走吧,咱们回去。”
孟洛愣了愣,脸上泛起一抹淡淡地红晕,将手伸给他,任由他拉了自己上马,却是开口道:“刘媪还在他们手里,被他们打昏了,不知醒了没有。”
拓跋烈唤过亲卫来,以马鞭遥遥指了指那几辆马车,命人前去搜查。
待亲卫将刘媪在的马车赶了过来,拓跋烈这才似笑非笑望着一脸铁青瞪着他们二人的桓宣。开口道:“今日原本要再‘请’了桓家郎君回平城去,单单是你掳走阿洛想要伤了她,我便不愿轻饶你,只是你是南晋使臣,若是杀了你,只怕要惹得魏晋皆不安宁,我便饶你一命,放你回南晋,只是你若还敢对阿洛有不敬之处,休怪我不留情!”说罢。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他说着,望了一眼一旁低着头立着的几十位桓家侍从,吩咐亲卫道:“此处离南晋也不过数日的光景。想来以桓家郎君之才,自有法子回去,无需这许多侍从跟随,免得再有恃强凌弱之事!与我杀了一个不留!”语气凌厉不容置疑。
他身后那群亲卫果然是精兵,他话音刚落。便毫不迟疑拔出腰间明晃晃的长刀冲杀而去,一声声惨叫过后,不到片刻,那群原本威风凶悍的侍卫还来不及反抗,已经都死在了亲卫的刀下。
孟洛不由地别开脸去,不忍看这血腥的场景。却并不开口劝阻,她知道拓跋烈这是为了警告桓宣,和那些打算对她动手之人。
桓宣此时脸色青紫。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却仍是抬着头,看也不看身后被亲卫砍杀了的侍从们,只是望向拓跋烈怀中的孟洛,死死望着她。低哑地开口道:“阿洛,随我回琅琊吧。便是不要这宗嗣之位,我也会留了你在身边……”
孟洛望向桓宣,他已经没有了从前那般清雅温润的气度,目光中的狠辣和执着叫人心惊:“桓家郎君,你还是回南晋去吧,莫要再停留了。”
桓宣哪里肯听,他不管不顾就要上前来,他不能看着孟洛在别人怀中,与别人同乘一骑这般亲密,决不允许。
只是他方抬步上前,却听身后一声凄厉的唤声:“夫郎,休要过去……”
何玉娘跌跌撞撞下马车来,噙着泪满是委屈却又惊惧地望着马上的拓跋烈和孟洛,还有身边对他们虎视眈眈的亲卫,那些人的刀上还在滴着血。
桓宣停下了步子,没有回头看向他快步而来的何玉娘,只是望着孟洛,露出一丝苦笑:“我当初并不曾想将你送与羯胡人,若是知道有今日,我绝不会将你送过去……”
何玉娘望着马背上并不愿看他们的孟洛,还有长身玉立的拓跋烈,心中只觉得苦楚难当,为何她竟然可以得到这样多优秀男子的心,谢凡如此,桓宣如此,连眼前这位北魏三皇子拓跋烈亦是如此,他们一个个对她这般痴迷,爱她护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为何一个也得不到?她是尊贵的世家姑子,美貌并不逊色于孟洛,聪慧也不下于她,为何偏偏只能这样卑微地仰望着她,等待自己夫郎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之时才会偶尔瞧见她?
何玉娘说不出心中的苦涩和酸楚,她望向孟洛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嫉恨不甘,只是却不敢开口说什么,此时的孟洛不是那个任她处置的卑贱侍婢了,她和桓宣的性命都在拓跋烈手中,不得不低头。
拓跋烈却似不愿与他们多纠缠,他调转马头,冷冷望着身后立着的桓宣:“桓家郎君还是早早离魏回南晋去吧,今日我不取你性命,来日若再见却未必会再留情面!”说罢,扬鞭策马,带着孟洛而去。
身后亲卫带着那架载着刘媪的马车,一同飞驰而去,一如来时一般暴雨惊雷来去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