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退了羯胡人的袭扰,大营中的气氛也和缓了许多。夜里燃起无数火堆,亮如白昼。军士们在火堆旁休整着。
拓跋烈坐在案几前看着书卷,目光却是忍不住望向在旁替他收拾着战报的孟洛,她一身藕色袍服,并非往日所穿的晋裳,也不是军士们的战报,更像是家常的衣袍,亦是大袖宽袍,却更显得她身子纤弱,不盈一握。
许是刚沐浴过,她脸颊上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粉,不曾易容成男子的模样,一头乌黑的发也是披散在两肩,不曾束起。
帐内燃着旺旺的火盆,暖意融融并不觉得冷,只是拓跋烈却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孟洛,清冽出尘,却又无比亲近,再不似从前那般让人觉得无法掌握,无法留住,现在的她就在他身边,真真切切鲜活的,仿佛她早已在他身边从未曾离开过一般。
“主公,主公……”苏全一把撩起营帐的帘子大步进来,却是正望见孟洛,不由地一愣,话语也被噎了回去,讪讪笑道:“阿洛也在帐中呀……”
孟洛微微抿嘴,她倒不怕有别人撞进来看见自己,这里是拓跋烈的营帐但凡有人要进来,都要他允准,只有苏全这直剌剌的性子才会冷不丁撞进来,她向着苏全欠了欠身,笑着向偏帐而去。
苏全张大嘴愣愣望着孟洛走远了,才怔怔与拓跋烈道:“主公,阿洛这是……”
拓跋烈却是沉下脸来,低声斥道:“什么阿洛,阿洛也是你叫的?”
苏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挠头道:“那,那我该叫她什么?”
拓跋烈望着偏帐的方向,微微笑着:“待此战一毕,我便奏请赐婚,娶她进王府。”
苏全惊得望着拓跋烈:“主公,这……这……”他上前几步,有些不安地道:“洛娘的确聪慧,深得主公看重,只是她毕竟出身寻常,只怕……”
他虽然是个直性子,却并不傻,孟洛出身寻常,对拓跋烈无法给予妻族的助力,且若是为正妻,只怕孟洛日后要面对的责难和轻视要更多更重。
拓跋烈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阿洛心性倔强高傲,她绝不肯为人姬妾,而我也无意于储位,既然如此,娶她又何妨。”话虽如此说,可他脸上终究难掩一丝苦涩,作为一位皇子,手握重兵,却是毫无争夺储位之望,终究是让他十分沮丧。
苏全自然也知道拓跋烈的处境,他心里为此事十分不平,比起庸碌无为的大皇子拓跋衷,狡诈阴险的二皇子拓跋殷,和其余年岁尚小并无大才的诸位皇子,拓跋烈可谓出类拔萃,又是精通兵法,擅长领兵,可是偏偏出身累了他不能大展抱负,为拓跋殷等人所压制。
只是他只是一名武将,无法非议朝政,只是见拓跋烈心甘情愿要娶孟洛,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应下。
拓跋烈忽而脸色一肃,正视着苏全道:“日后你等视阿洛便如同我一般,不得无礼,再命五百亲卫负责她的安危,若是有什么……护她回平城,不得怠慢!”这里是战场,他不得不打算周全。
苏全一惊,忙抱拳拜倒:“敬诺!”心里却是想着,从未曾见主公对何人这般上心,看来这位洛娘真的要成了主公之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