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站时,我巧巧睡醒,跟在一波下车的乘客背后,往平日里走过无数次的通道上慢悠悠走着。
刚一出站口,就望见对面的石柱下,立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
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这话无论形容女人还是男人,皆可当作教科书级的评价。
路的那一头,安安静静背靠着石柱的肤如美玉的男孩子,有着这世间最精致的侧颜,高鼻薄唇,甚至连人中微陷的一道弧也是收放的恰到好处。
和他四目相对,他的眼神犹如夜空中绽放的花火,绚烂而炙热。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他勾唇一笑,笑颜如夏夜里缓缓绽放的最美的睡莲,醉人的香,乘着习习凉风,吹散了这漫长的奔波,沉积在四肢百骸的困顿疲惫,吹散了一路上,那些带着浓重血腥味又血迹斑斑的童年回忆。
不由自主脸颊的温度就往上爬。这温度的爬升,顺带着想起了前日,他在医务室里对我说的那些话。
少年临窗而立,将我缓缓搂进怀抱。
斜阳的光粒洒落在少年的身上,跳动的闪耀的精灵,柔黑顺亮的碎发之下,是一双熠熠生辉的眼。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少年的声线温淡,字正腔圆的隔壁家的语言。
“你的祖父来自巴蜀,所以……,若要用被你称作第二母语的语言对你告白,我一定不能表现的太差劲。”
那时的他,脸上挂着羞怯又腼腆的笑。
“我喜欢你,佐仓夜,我,喜欢你,很久了。”
茶褐色的眸子注视着怀里的人,升温,炙热,每一秒钟,都能清晰感知眼前男孩的变化。
那双眸子是温润且赤诚的,毫无保留的袒露着他心底最隐秘的所思所想。
我怯了胆,慌了神。那些与赤崎千夏、米仓葵对峙时的从容自如理直气壮,在这样的注视下,化作灰飞烟灭。
“喜欢你,就是即使闭上眼睛,脑子里也全是你的模样。喜欢你,就是即使知道第二天还会见面,却依旧对你思念成灾。喜欢你,就是默默记住你所有的喜恶,偶尔遇到你喜欢的东西,会立刻想要和你分享。喜欢你,就是哪怕漫步街头,也会下意识期盼着,能在下一个转角与你相遇。喜欢你,就是知道你因为我而被人恶意中伤,我却保护不了你时,对我自己无能为力的鄙视。”
直白的语言,勾起我那份久违的羞怯,左侧被赤崎千夏一巴掌扇肿的脸,连着右侧的脸颊,必定比夏季最红的樱桃还要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