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span苏尘心中沉沉一语,已经了解了那一圈圈斑斓气息究竟是什么。
那是诸多灌县百姓集聚于‘清源妙道真君’泥胎造像之上的香火气息。
‘清源妙道真君’如今究竟是何种状态?
是死,是活?
若是活着的话,祂是已经变得和当今诸多神圣一般无二,还是仍然保持着远古时代传颂的美德,能庇佑众生?
苏尘周身的眼仁都凝望着神龛内的二郎真君泥胎。
他们先前跟随傩神舞的队伍一路走到了城外,他周身的眼仁更因感知到某种莫名的气息而不受苏尘控制的苏醒。
然而当时虚灵师姐还在苏尘身旁。
他若不小心控制,一旦令眼仁从脸上都长出来,虚灵师姐说不得就要对他的身份起疑,接下来两人内讧,这次隐秘颇多的金刚试便可能要出大问题。
所以苏尘暂时按捺住随着傩神队伍一路到真君庙探一探究竟的念头,半路与张老爷子回了居处,且先安顿下来再说。
然而他也没有想到,与张老爷子回到其家中之后,周身的眼仁再一次有了不受控制的迹象,提示着他,张老爷子家中一样存在着那种莫名的气息。
当下,苏尘便找到了那气息源出之地。
——神龛里的二郎真君泥胎造像。
泥胎周遭流转的香火气息,并不是造成他周身眼仁自主苏醒的原因所在。
苏尘周身眼仁紧紧盯着那座泥胎,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那泥胎只有鸽子蛋一般大的面孔眉心处,缓缓裂开一道孔隙。
一只金色眼睛倏然从裂隙里浮出,犹如镶嵌在裂隙之中,金色眼目的眼仁向下滚动,隔着一重重墙壁的封堵,与苏尘周身眼仁对视了一瞬!
刹那间,苏尘好似看到了一条翻江倒海的蛟龙;
那蛟龙又化为啸聚林间的吊睛白额猛虎;
猛虎化为山雀,山雀化作蝼蚁,蝼蚁化作一重庙宇殿堂,默默屹立于翻滚的黑暗当中。
苏尘的目光不住地往那庙宇里看,似乎看到一道虚影,但忽恍间,却又什么都未看到,眼前诸般景象统统崩散。
只剩一堵暗黄的墙壁。
他周身浮现的眼仁不知在什么时候都回缩在皮膜以下,又自行陷入了沉眠。
苏尘皱眉不语。
‘当下可以确定,自己周身的这些神圣眼仁,与灌县这尊清源妙道真君有极深的联系,但又不像是二郎神眉心的那只眼睛……’
‘这些神圣眼仁,乃是得自鸦鸣国的雪白神圣。如何又与清源妙道真君产生了牵扯?难道说,雪白神圣的这些眼仁,其实是自二郎神身上摘取而来,进而组成了祂自身拼图的一部分?’
‘若是如此说来,二郎神岂不是已经崩灭?’
一时间,苏尘脑海里浮现种种猜测。
他觉得自己应该亲身去那真君庙里探查一下情况。
但是虚灵师姐眼下已经出去,有很大概率就是去那座真君庙内探风去了,万一自身在那里与师姐碰了头,却不好解释什么……
还是暂且按捺一二……
苏尘正作思量之时,忽然听得门外又传来一阵言语声。
“爹,我回来了,这几位客人要在咱们家住几日,给他们安排房间……”
“家里只剩一间空屋子了,这般多客人,咱们家安排不下了啊……”
苏尘心中一动,将房门推开一道缝隙,观察着院里的情况。
只见一青年人带着四个五大三粗的和尚站在台阶下,背对着苏尘这边,与张老爷子说话。
那些和尚中有一个穿着大红慑魔法衣的,余者皆是普通修行僧衣,都是苏尘的同门。
张老爷子看到这般多孔武有力的僧人挤进院里,明显有些不情愿,但不好明着拒绝,便开口说家里所剩房屋不多,希望这些和尚能知趣些,不再坚持在自家租住。
着慑魔法衣的那上师和尚转动头颅,看了看四下聚拢过来的张家人,目光尤其在几个结伴的张家媳妇身上停了停,笑道:“无妨,我们师兄弟可以在一间屋子里挤一挤,老丈,这是我们付的报酬!”
其一下从衣袖里拿出数袋粮米,在院落里堆起小山那般高的一摞。
张家人似也见识过这种储物手段,对此并无多少惊讶,让他们惊讶地是对方竟这般慷慨。
对方和气言语,还愿意支付高昂报仇,张老爷子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又想到家中近来生活确实拮据,是以迟疑着道:“这么多?如何使得,你们三四个人只住一间房屋,加上每日饭食供应,只需给一袋半粮米就够了。”
他还是按着正常价格报价的,纵然家里生活拮据,也未因此起贪心。
这时,一个灰衣僧人从上师和尚身后站出来,嘿嘿笑着,目光止不住在张家一众女子身上打量:“一袋半粮米就可以?这位姑娘生得不错,今夜让她陪陪我,我给你家十袋粮米如何?”
那灰衣僧才把话说出口,上师和尚就脸色一变,扭头对其呵斥道:“住口!”
灰衣僧吓得一缩脖子,脸色讪讪。
张家人亦纷纷变了脸色,张老爷冷声道:“这些粮米,我家消受不起,还请阁下都拿回去吧,阁下也莫住在我家,似阁下等人这般尊贵客人,我家实在容纳不下。”
既知对方怀有奸心,张老爷子自然不可能留宿对方。
上师和尚亦知事难挽回,也未多说什么,冷哼了一声,袖袍一卷,就将地上粮米卷走,带着三个修行僧大步迈出了张家的院子。
待他们走后,张老爷子方出声训斥小儿子道:“你纵然想做些事情,给家里分担压力,也该好好甄别对象才是,似这般人若招到家中,我们家可还有宁日?数不尽的祸患就都要过来!
你好好反省反省!”
青年人自知理亏,也不敢顶嘴,一个劲地向张老爷子赔不是,院子里的张家人都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