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体内积攒的生灵血气,支撑下一次引气烧身已经足够。
苏尘将生灵血气于周身推行足足六遍,自觉这副躯壳越发健旺活泼,才停止修行,自服用下一颗壮髓丹、一颗阳元神目丹,令肉壳缓缓吸收其中药力。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放纵影子诡包裹周身,躺在了床上。
他脑海中观想‘大阿修罗否天相’,覆盖周身的影子诡登时躁动起来,于苏尘体表生出了一道道张开的裂口。
这些裂口不断开合,不断呼唤,虚空之中,便有滚滚黑气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漫过了苏尘居处屋院的苍穹,漫淹过他的卧房,在他床畔徘徊游动,不断被那一张张裂口吞吃吸纳,化为己用。
黑潮一般的气息,即是‘大阿修罗魔气’!
苏尘第一次运转此法,却是没有想到,心佛寺之中竟然沉积着如此海量的大阿修罗魔气!
大阿修罗魔气,乃是生灵遇种种不甘、不平之事,激愤而死的境况下,性魂被此种愤怒焚烧,进而形成的一种大凶之气!
心佛寺能沉积如此巨量的大阿修罗魔气,可见这座寺庙下,究竟埋藏了多少饱受不平之事枉死之人的尸骨!
随着滚滚魔气被影子诡吸收,被苏尘的诡身吸收,他身体那层黑膜表面,亦开始出现繁复而狰狞的暗紫色纹络,那些纹络包裹住他的全身,看起来就如同一颗虎头张口愤怒咆哮一般。
这些纹路忽明忽暗,不断转运着大阿修罗魔气,在苏尘的诡身上形成了如经脉纹络一般的东西。
随着纹络闪烁,明暗不定,渐渐的,苏尘的身躯从床上直直立起。
他完全化作了一道漆黑的形影。
这道形影居于正中,四周则被紫色纹络包围。
包围漆黑形影的纹络向着周围蔓延,组成了一副拼图一般的存在。
这块‘拼图’之上,只有中央区域被填满,其余诸部皆是空缺,空缺之处恰巧有三十六块,正对应了成就大阿修罗否天相所需吞吃的三十六种‘具体相’。
一夜修行‘大阿修罗否天灭佛真法’。
大阿修罗魔气如黑龙盘绕整座屋室,匍匐于床帏之间,任凭床上的黑色身影吸纳吞噬,魔气浸润着屋院间的一草一木,也使角落里的那颗鹅蛋蛋壳上多出了些深紫色的斑纹。
翌日晨。
苏尘睡到自然醒。
影子诡吞噬大阿修罗魔气以修行,只在初开始时,需要他观想否天相来引导,引导完成,当那些纹络在影子上固定以后,他便可以放心去睡觉,也不知是因为影子诡包裹通身还是其他缘故,总而言之,这一夜苏尘的睡眠质量极好,一夜无梦。
醒来后,他照例为自己煮上粥饭。
随后收敛影子诡,打了几遍禅意八式,待己身吸纳天地正本之气至饱足,便去吃了粥饭,服了强身健体的丹药,复又放纵影子诡包裹通身。
去续明正院请了安,便依着自己昨日的安排,前往女子俗家院见一见招娣,如今他对自身的情况已然掌握,倒没有了许多困惑。
但对方是诡类化神,仍旧有许多经验,苏尘可以借鉴来,请对方指教一二。
……
“呀,竟然是个老和尚!”
“小声些……”
“这样老的法师,在本寺必然大有来头,莫要开罪了高僧!”
“我失言了,我失言了……”
走进俗家院,活泼青春气息铺面而来。
三三两两的女子成群从苏尘身畔走过,他总能听到一些女子的私语声,他并不在意,摇了摇头,内心叹息不已。
这些青春洋溢的少女,也就仅仅只能在女子俗家院享受几天无忧无虑的时光,待到她们正式参加开悟正试以后,此中女子,只怕能活命者十不存一。
运气好的,或许会开悟真种,开悟真种者,一类没有好颜色,自去各修行正院,名义是在某院修行,实则多会沦为师兄们的玩物;
一类生得好颜色,便被法王上师选去,成为他们个人的禁丨脔。
即便陪侍法王上师,多半也不得善终,或在双修之中被法王上师掠夺去一身修为,化枯骨而死,或失去法王上师的宠幸,再被转送他人,如此颠沛蹉跎,未来命运难知。
心佛院不禁女子修行。
但女子修行能出头,成为法王上师者,却也委实不多。
苏尘只听本觉师父提起过一人,即是三妄院主‘天蛇法王’。
摒去脑海里的种种杂念,苏尘感应到身畔有人走近,侧头就看到了先前接引招娣入院的那位女子俗家院主事。
亦是一位女子。
其见苏尘目光看来,稍稍收敛眼中警惕之色,双手合十向苏尘行礼道:“师兄来本院可是有什么事情?”
女子俗家院只此一座。
其实每日都有些修行僧借各种名义,来此地偷看院中女子。
甚至有些僧众与院中女子勾搭成丨奸。
而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即是俗家院主事的失职,多要被问罪处刑,轻者斩去手足为奴为婢,重者直接被炼作法器,分形裂魂。
是以眼下这位新担任俗家院主事不过三个月的尼姑,对于任何来往俗家院的僧众都极其警惕,生怕其中出了什么差错,引起任何事故。
“贫僧今次过来,是想寻昨日贫僧接引来的那位女施主。
有些话,贫僧想问她一问。”苏尘神色诚恳,亦合十还礼道。
“便只是问话?”
看着苏尘,俗家院主事问了一句。
不过她旋即反应过来,未等苏尘回应,就笑着道:“那便请师兄到我居处少待,我来为师兄引见那位女施主。”
她心想这老者已经这般大年纪,而且气息微弱,修行显然未到第二境。
既然如此,一具羸弱肉身,纵然在满是女子的俗家院,也如太监上青楼一般,出不来什么事。
也就准允了苏尘的要求,请苏尘先去自己居处稍待,她去寻招娣过来。
苏尘自无不可,点头应下,随俗家院主事去了院子最首位的一处屋舍,捧着主事送来的一杯香茶,在室内安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