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隼站在路边树枝上,叹口气,的确是个妙人,也难怪老板对她念念不忘。
晏云兮停下来,四处张望,他人呢?
灰隼也不说话,朝前方扇了扇翅膀,便低头梳理羽毛。
晏云兮继续前行,转过一个大弯,绕过一个凸出的山梁,见到远处一个人影。
月光下,那人手中的剑折射出熠熠光辉,在半空中呈现出一道道显而易见的光影。光影的速度不快,形态却极其优美,弯曲的弧度仿若虹桥,在那人身边横斜遍布。
星云剑法!
晏云兮立即认出来,那是霍星河在晏家别墅教给他的一套剑法。当时看起来只是一套犹如舞蹈一般美妙,却没有多大用处的剑法,如今再看,美妙依旧,但却隐隐内含一种饱满的威势。
也许是因为手中的那柄剑,就算晏云兮是个不经常用剑的人,也能看出那是一柄极其少见的上乘宝剑。
也许是因为舞剑之人,他身上的气势气度与当初偷偷爬上晏家围墙的少年,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晏云兮静静地站着看那月光下的人,觉得一切美如画卷。但又怅惘不已,她与他,似乎也如同人与画,永远隔着一层不可逾越的天堑。
忍不住回想订婚那一夜的吻,倘若没有把他推开,而是就此沉醉下去,跟着他就那么走了,从此浪迹于天涯,又是怎样一番情景。
随即又在心头嘲笑自己,晏云兮,你做得到那样不顾一切吗?走到今时今日,当中的每一步抉择,纵然有旁人的威逼胁迫或者推波助澜,难道你自己没有在其中出一份力吗?潜意识里,难道你对于世俗间的权力权势,没有一点渴望欲念吗?
她心头黯然,是的,自从被阮森扔在黑暗的旷野,在魂灵兽群中度过惊心动魄的夜晚,自从被武装直升机救起,被武力剿灭兽群的巨大能量震撼,她心底的渴望欲念就开始生根发芽。
她渴望的不仅仅是权力权势,更是对自己命运的掌控。从前她被哥哥掌控,被魂灵兽掌控,被阮森掌控,被李悦蓉掌控,现在她要做自己命运的主人,对一切强加于身的不公、不平、不义有能力说不!
只可惜那个月光下的人,终究成为只可远观的画卷,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
想到此,她情不自禁地幽幽叹息一声。
霍星河收剑而立,转头看到了她。
一袭黑裙站在夜色里,浑身上下几乎隐没于夜幕之中,只有双目露出一星光点,其中却透着些许哀思。他还从未见过哪一个人能够像她这样,同时兼具浓烈的神秘感,以及淡淡的忧愁感。
他看一眼远处的灰隼,明白她是怎么来的了。于是走过去,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肩头,笑道:“晚上风大,别着了凉。”
晏云兮低头苦笑。“我如今只怕热,从来不怕冷。”
不料想被一把拥入怀中,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又轻柔。“果然很暖和!”
心头的愁思一扫而光,晏云兮把头靠在他的宽阔胸膛上,轻轻蹭了蹭,心里长长地叹息一声。不需要贪恋太多,只珍惜眼前这一刻的美好时光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