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罗格还是以比开价高出两倍的价格得到了那被领路人称为真品，经由他所见，确实不错的鲛人珍珠。

“允留先生好像一开始就知道这是真品？”泽看着复又沉默下来的罗格，笑问道。

罗格是以一个极为尴尬的数字拿下了那几颗珍珠。

虽然泽事先说过，科那所的拍卖会是以商品价格排序进行拍卖的。但所谓的“商品价格”却完全是按照卖家所说的商品是什么物件之后，再由拍卖行进行估价，最后以估定的价格排序。

鳞次栉比的商品里难免掺杂假货，不过这场拍卖会本身就是四日之后的热场。即便是拍下了假货，买家也只能自认倒霉，叹眼光短拙了。

但罗格的价位却是比普通珍珠高出几番，甚至在科那所，他的价位比真正的鲛人珍珠还高出一筹。

“我曾在东大陆古籍《海上图志》中翻阅过鲛人珍珠的记录，也曾经亲眼见过鲛人珍珠。”罗格简单地向泽回答道，“今夜所见之物的成色质地，与当日所比并未有太大差别。”

“哦？”泽挑眉，“看来允留不单视力极好，就连见识也十分广博啊。”

能在照明魔法的光芒虽然能照亮展台上的物什，但也必然会有所干扰。能在这样的距离下看清那几粒珍珠的成色，不得不说罗格真是好眼力。

而且，虽然鲛人珍珠在海底世界并不罕见，其在科那所之内的价格虽然也比普通珍珠高贵些，但也谈不上是什么无价之宝。然而它对大陆上的人来说，却是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享有的珍品。

既然罗格自己提及，泽也不得不顺势询问他的身份了。

然而罗格却完全不打算配合他。

“巧合罢了。”搪塞过去的罗格转而向泽问起另一件事道，“泽先生以前来过科那所么？”

即便对方说自己的情报来源于商会，但他也不该对科那所的道路如此熟悉。

泽对于科那所的熟稔，越发使罗格怀疑他的身份。

泽咕哝着笑了一声，“巧合罢了。”

被自己的话堵回来的罗格轻叹一声，不再追问下去。

“是么……”

以一句呢喃结束了对话的两人各怀心思，最后一件赤绯白纹珊瑚串珠以三千金币的价格拍给一位不知名的富商后，几人相携离去。

商定一同前往后幕，将罗格的珍珠取来的几人却在半路遇见了阻碍。

“泽大人。”侍女装扮的女人拦在了他们面前，提膝行礼之后让出身后的车马。

“城主大人希望您前往城主府与他一叙。”女仆微笑说着。虽然措辞有礼谦让，但她的姿态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泽没有拒绝的余地。

“哦？”泽挑眉，单音节被他拉得意味深长，“科那所城主？”

“是的。”女仆点头笑道。

“他找我什么事儿？”带着鼻音的一句话被他说得黏腻模糊，却带着满满的不屑。

“这便要看城主大人了。”女仆敛神，答得滴水不漏，“我的职责仅仅是遵从城主大人的命令，将您带去城主府，其余一切与我无关。”将责任抖了个干净的女仆，话语间挑不出一点错处。

“那我要把我的小女仆带去。”泽牵过镜的手，将她拉入怀中。知道对方不会拒绝，却依然反问一句，“没问题的吧？”

隐没在阴影里，在罗格等人看不见的地方，镜那蓝色的瞳孔变为兽类的竖形，就连注视着女仆的目光中也满是防备和敌意。

听见镜喉间发出隐秘的、类似狼群看见猎物时会发出的咕噜声音，泽安抚地抚摸着镜的后脑。

“是。”女仆没有在意兽人族的威慑，坦然点头道，“随您高兴吧。”

“但……”女仆扫视了他身后的三人，目光在战士模样的娅嘉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您只能带一位仆从。”

“－－这是我主人的命令，请泽大人不要令我难堪。”女仆这样说着，欠身行礼。

泽哼笑了一声，转而向身后的几人道，“看来我不能履行与你的约定了呢，允留先生。”

“既然泽先生另有要事，我们也不便多过打扰。”罗格点头，脸上并未有丝毫愠色，“还请泽先生不必介怀。”

泽嗤嗤地笑了两声，最终却不再多言。拉着镜，登上马车。

只身前来的女仆显然也承担了驾车的职务，坐在驾驶位上的女仆向罗格等人欠身之后，驾车远去。

待马车远离，罗格才长叹一声，“娅嘉认为，那两人与科那所的城主是什么关系？”

娅嘉与亚格斯跟在他身边。听见罗格的问题，娅嘉怔愣一瞬后用拇指抵住下巴，食指弯曲遮掩下唇。她略低着头，回想思索着那两人与女仆之间的暗涌。

友人？身为战士，娅嘉能清楚地感觉到人狼族少女身上隐约的杀气并非伪装；敌人？见那两人的态度确实有可能，但不做任何准备就深入敌域，那个叫泽的男人看上去并不是这么无谋的人。

娅嘉沉默许久，说出自己的猜测。

“－－相看两厌的合作关系？”最后上扬的语气透露出她的不确定。

“你以为呢？”娅嘉向罗格问道。

“我不知道。”坦然承认了这一点的罗格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看见娅嘉和亚格斯脸上的无语，他无奈笑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啊。”

“那两人的态度实在暧昧，我没有足够的情报信息，不敢妄下定论。”罗格笑叹。

他无法辨明那两人是敌是友，诸多的暗示查探也被泽一一挡下。到最后，就连他们的身份都只能依靠揣测来推知一二。说到底，还是他们行为举动间透露的信息太少了。

罗格长出一口气，但睫羽掩下的灿金瞳中却未有阴翳。

其实说到最后，他在此地的敌人应当只有郑顺景一人。除此之外的其他人，他都会尽量避免发生争斗。对泽与镜的防备，也不过是因为娅嘉在船上遇见他们时，发生的异状，以及他们之间几乎要怀疑是人为的偶遇了。

罗格嚼着娅嘉从左臂空间里取出的鱼糕，其间迸出的鲜香汁水略有些咸腥，海鱼的白肉弹牙脆爽，与大陆的小食相较别有一番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