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一次,你又为什么这么坚持呢?迪奥贝特?
拉普尔曼目光沉沉,与迪奥贝特相交的视线中饱含探究。
“因为格罗。”迪奥贝特整理着拉普尔曼的鬓发,将它扶耳后。
拉普尔曼因为这意想不到的回答挑眉,“那个人类?”
“他可不仅仅是人类。”迪奥贝特目光闪烁,扬起的嘴角意味深长。
“哦?”对迪奥贝特的回复,拉普尔曼只有一个单音节。
迪奥贝特没有回应他的探究,他将手臂穿过拉普尔曼的左肩手腕搭在他的右肩,立食指于两人之间。
迪奥贝特的目光穿越两人之间的空气,看进拉普尔曼的目光深处。
“他是希望。”银发的精灵对一个人类下达了如此定义,“是‘世界’的希望。”
“……”并不能明白迪奥贝特在说什么的拉普尔曼只有沉默。
迪奥贝特见他没有反应,只好叹了一声,“放心吧,拉尔唷。”他伸手向拉普尔曼的花冠,魔力灌输。同于生命树的星辰之力注入花冠,将其上的花枝修补。浅青色的苍兰花重新出现在花茎,他注视着它,眼中全是迷恋一般的赞赏,“我会和你一起保护特比亚斯的,这一点还请你放心。”
但你刚才的说法,完全不能让他放心。
拉普尔曼沉默地看着特比亚斯,等待着迪奥贝特继续解释。
“不要这样看着我,拉尔。”迪奥贝特捂上拉普尔曼的双目,纤长的睫毛搔过掌心的触感实在奇妙。
“请不要怀疑我,拉尔。”迪奥贝特勾着拉普尔曼的掌心,语气里带着被友人误解的受伤,“我不会对你重视的东西做什么的,我保证。”
拉普尔曼自然不可能不相信他,他捏住迪奥贝特的指尖,在迪奥贝特的手指抽搐一般的抖动之后,他叹声道,“我相信你,也相信你做的一切都是创世神的指引。”精灵族内早已流传着精灵族祭司是神明之口,是神之旨意的代行者。
“但请在事件结束之后,将全部的缘由告知与我。”拉普尔曼拉开迪奥贝特遮挡了他视线的手腕,迪奥贝特没有挣扎,任由那比之全部精灵相合都璀璨许多的金眸显露。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拉普尔曼与迪奥贝特对视,眼中全是平静,“我们之间应当没有秘密。”
“--这是你亲口说的,迪特。”
“……是的。”迪奥贝特无奈地叹了一声,知道自己不答应拉普尔曼的话自己的行动便绝不可能展开。而且,他确实不会对拉普尔曼有所隐瞒。是以,身为祭司的精灵阖眼长叹一声,“我答应你,拉尔。”
拉普尔曼分开迪奥贝特的手腕,也打散了隐于长袍间、几乎成型的法阵。
“去吧。”他向承载了使命的友人道,“去做你该做的事吧,迪特。”
“--我不会阻止你。”
迪奥贝特亲昵地用鼻尖轻蹭拉普尔曼的脸颊,“谢谢你,拉尔。”
转身离去的银发精灵并没有看见,留在原地的精灵族长脸上的晦暗不明。
拉普尔曼仰头,他能看见的,只有可比天幕的黄金树叶。
神明……啊……
拉普尔曼敛目,加持魔法之后,精灵族的身躯向天顶而去。
----------
格罗等人是在特比亚斯的东岸上岸的。跟随塔提蒂尔一路行来,周遭几乎相同的景象几乎令格罗失却了方向感,唯一能够感知到的,他们大概是来到了特比亚斯的西南方向。
藤蔓编织的树屋沿着生命树垂下的长枝搭建,宛如葡萄一样坠在那枝干上。举目望去,每一条枝干都附着有十数座矮小书屋,一眼扫过,便知至少有数百名精灵族居住在此。
此时精灵们的居住地可不像往日一般沉寂。
海蒂娜俨然成了孩子们的领头人,抱着最小的精灵追逐在亚格斯身后;大胡子矮人脸上旺盛的毛发在经历连续几日的摧残之后,终于露出了些许青白的皮肤,他捂着脸,哀嚎着奔逃;有看不下去的精灵将海蒂娜困在水球中,哪想天生亲水的鲛人在此之内畅快地游动;武卡辛与娅嘉一同被精灵族的年长者们招待,眼前是新鲜的水果与清爽的酒液。
第一个发现格罗与塔提蒂尔的逃过一劫的亚格斯,记仇的矮人窜到格罗身前,“格罗老爷!你看看海蒂娜做了什么?!”他万分悲愤地控诉,指着海蒂娜恶行的后果,毫不客气地向格罗告黑状。
格罗叹了一声,“海蒂娜这么做,是因为好奇你的相貌,不满足她的话,她是不会放弃的。”他无奈地表示爱莫能助,却在之后来了个转折,“所以,你干脆把脸上的胡须剃掉,将脸露出来如何?”他诚恳建议,“一劳永逸,不是吗?”
“……??!”
他当然知道还有这个办法,但他就是因为不想剪掉所以才告诉你让你说两句海蒂娜让她不要这样了--虽然可能并没有什么用,毕竟海蒂娜的执着他这两天也已经看到了_(:3」∠)_--但是你就这么放任她吗?!
这种放任罪魁祸首反而让受害者做出改变的说法……
您还要脸吗?格罗老爷?!
亚格斯震惊,亚格斯难以置信,亚格斯妥协。
确实如格罗所言,海蒂娜是不会放弃的--即便格罗对她严词责骂,她也会在格罗、娅嘉等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威胁他--这是亚格斯早已经预料到的结果。所以,还不如剪去毛发,令海蒂娜失去对他的兴趣,他也好早日解脱。
矮人族对于眉须并没有什么规定,亚格斯不想剪去只是因为懒得动手罢了,毛发剪去之后还会再长、还要再剃,这对于不在意仪表的矮人而言实在麻烦。但如今已经有一个更大的麻烦超过了这一点时,亚格斯也只能选择削去遮挡了皮肤的眉须。
“我知道了,格罗老爷。”亚格斯无奈叹声,只能接受这一点。
“没关系的,亚格斯。”格罗见他实在难过,犹豫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眉须剪掉了,还会再长回来的。”误以为亚格斯伤心是因为他即将失去自己留了好几年的毛发,格罗如此安慰道。
然而他不知道,他这句话……更扎心了(●—●)。
“我明白的,格罗老爷。”亚格斯说话间已经带了些哭音,他抬手擦擦眼睛的部位,再拿出衣袖时能看见上面暗色的湿痕。
“没关系,我知道该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