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所谓的圣物,萨因已有线索--
女白。
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特尔亚斯家族每一代只能出现一位的纯白女性。
集由血脉传承而来的力量,必然会对那浸染神力的圣枪有所感应。
--这是萨因从艾比从艾比出口的传说中推知而来的结论。
但这一点又引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在百年之后,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特尔亚斯家族的女性,该要从何而寻呢?
但幸运的是,女白的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
那纯粹的、雪白的发色,只消出现便不可能认错。
并非是因为苍老而逐渐消磨了颜色的白,而是拥有活力,能够在阳光下闪耀光辉的色泽。
而只消知道这一点,对于萨因而言已经是足够了。
百年前那位还有遗记的女白--登特亚丝·特尔亚斯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梵穆教国之内的创世神殿。以此为线索追查下去,找到现今的女白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创世神殿可不会让知晓圣物消息的人无依游荡在外,特尔亚斯家族的遗孤,必然是活在创世神殿的监控之下。而此番巡查,正是由创世神殿的最高领导者发布的命令啊。
女白外貌显眼,知晓圣物消息的应当也只有她们。在明确了目标与实现目的途径是何的此刻,萨因对艾比突如其来的命令产生了困惑。
据艾比所言,创世神殿对于圣枪的踪迹早已经在数百年之前便已经知晓。按照时间推算,特尔亚斯国的覆灭应当与数百年之前的米瑟王国诞生有关。
为了抗击创世神殿的倾轧而成立的、全然信仰自由的国度。
虽然那时的文献早已经失传,而且若此刻仅仅凭借推知而来的讯息实在没有任何依据,也经不起任何推敲,但萨因可不管这么多。
身为情报贩子,本当最重视情报的真实性,但不严谨地说,萨因的绝大多数情报都是知晓一点之后,在绝无凭据的情况下大胆推测出后便将那极有可能并没有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贩卖给买主。即便此后他推知的信息与事实会有极大部分的重叠,但那部分不符合现实的地方也终被他人知晓。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萨因才成为了那些人又爱又恨的家伙。
回到特尔亚斯国的问题。
守护了创世神之枪数千百年的特尔亚斯家族沉没于信仰自由的西大陆东北方的土地,在现世的沉浮之中成为了这里的统治者,然后在数百年之前,西方以创世神殿为首的梵穆教国成为了信仰创世神的中坚力量。然后在那之后,因为不堪创世神殿的入侵,阿修雷家、米瑟王国的领导者终于举起抗争的旗帜,为了上位推翻了特尔亚斯家族并统领王国走向自由。
什么侵袭了全族的疾病?不过是阿修雷为了掩盖自己屠杀的罪行而编造的借口罢了。
萨因仰躺在藤席上,目光注视着破陋的墙岩,嘴角的弧度嘲讽地勾起。
上位统治者们的权力倾轧,可从来不会留什么余地和情面。
至于登特亚丝·特尔亚斯又为什么能够逃出生天并顺遂地来到信仰创世神的创世神殿……
就当她是神明庇佑吧。
守护了圣枪数千百年的家族里最为神秘也最为特殊的存在,谁知道她们是不是和那些法师一样会什么难以置信的力量呢?
所以现在……
萨因起身,向房间之后走去。
“德亚!”他在走动之间却突然喊出一个名字。
瞥见那阴影之间显现的物什,知道那个名为德亚的存在便在自己身边的萨因勾唇,心情愉悦地抛去了一枚金属圆币。
“你都听到了。”立于此处的男人拿起铜质的长杆烟枪,塞入烟草点燃火星,吞吐烟雾之间,双眼迷蒙的男人向从属颁布命令。
“——去梵穆教国一趟。”
“去找一个眸发双白的女人。”烟草燃烧之后醇厚的白雾飘散,直至将这方空间填充,“把她带来这里。”
没有窗户的房间只有微末的烛火作为光源,但那昏黄的光线在静息之后却出现了些许的波动。
能够将空间与光线撕裂的存在将那枚金属币收入不知名的空间,他在烛火晃动之时静默,终于在那光芒之中显露了自己的全貌。
若是格罗在此,当会为眼前的生命产生些许的惊讶与全然的惊艳。
这是个全身覆盖了羽毛的生命,然而那人类的头颅与面容还有颊边那标志性的、绚丽的翠羽和鲜红的毛绒标示了他是一位兽人族,并且是兽人族之间最为稀少的存在。
——鸟人族。
德亚用细长锋利,但从节骨之间便可知晓那是何等强健的爪站立在那里,火焰颤动,只将面容与身形显露一瞬的鸟人在轻哼之后昂首,全然不屑的姿态之下却是顺从回答:
“——我知道了。”
萨因的房间里没有窗户,所以需要烛火作为光源。但实际上,此刻的外界却是草染晨露、空气中散发了草木和土墙之间的散发出的味道相融合的微妙气息、太阳初升出现了晨曦微光的时刻。
趁着街道还未有人际,冲破了房顶篷布的德亚展翅飞跃特尔落提,直升入飘渺无际的云端。
望着那与房间全然不同的湛蓝天空,萨因吐出最后一缕烟雾。
“特尔亚斯……吗?”萨因呵了一声,将烟枪拆装收拢。仰视着蓝空流云的绿色双眸却泛起纯粹的笑意。
“真是——期待与你的初见啊。”
“——存在于传说的白小姐。”
对于在现世流传了传说的存在,萨因不对此感到好奇是不可能的。不,应该说,对于现世还存在着的、与流传了数百年的传说还有联系的人不感到好奇,才是对于人类这种天生便拥有好奇心与求知欲的生物而言才是最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