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所谓的、神明所存在的星海畔,大陆上流传的传说是如何描述的呢?
——那是真实的神明所存在的地方,那是星辰诞生的地方,那也是星辰陨落的地方。黄金的粒子将蓝墨的空间照亮、那如沙一般的璀璨之物在这片空间之中流转、在这片空间诞生着名为创造的力量。
但事实总比这只存在于生物口中,被名为智慧的愚光所照耀之后的产物要辉煌得多。
令人震惊的,是他跟随在天使之后来到这处空间之时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力,在穿越本初界与星海畔的那一刻时,他觉察到第三空间中的那三把‘钥匙’有一瞬间的暴动,然而在他潜入精神力探查之时,空间中却再未见到那些东西的影子。
‘钥匙’是壁障。
当他看见了身周笼罩着的、微末但切实存在着的浅蓝护罩的时候,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浅薄而微弱的屏障在璀璨绚丽的星河之间明灭不定,但他也无法否认正是因为有它存在,他才不会像传言之中一样被力量磅礴宏大的星海畔压成碎片。
他沉默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这是一片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世界。
瑰丽。
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能够形容其千分之一景象的词语。
震撼。
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形容自己所想的词语。
空间被撕裂的纹路在他身后慢慢愈合,这也昭示着他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这处空间。
这处、充斥着将他毁灭的力量的空间。
吉马艾斯的羽翼早在踏入星海畔的那一刻便已经成为全然璀璨的黄金。这位回到出生之地的天使脸上是全然的畅意。
“父啊。”
天使虔诚地向着无尽广袤的星空呼唤。
“——您要见的人,我带来了。”
在那一瞬,能够明显觉察到这方空间的凝滞。然后便是汹涌无比的异变!
空间之中温和流转的星沙在下一刻汹涌暴动,在他还未有所行动之时便将其裹挟、卷席!
只一瞬间,眼前便是全然黄金的、流转的星沙,这原本看上去无害安详的事物在此刻来看却是万分的刺眼。
在踏上星海畔之时,他便已经觉察到了。星海畔之中没有真实的、概念意义上的地面,在这一处空间停滞所需要的是作为驱动力的魔力。但他的力量早已经在本初界之时便已然耗尽,是以他必须在天使的帮助下才能找到平衡,但如今暴动的星沙却将他与吉马艾斯分开了。
难以抑制的,他产生了慌张,这是人来在面对未知之时产生的、再正常不过的情感。
但是,他却无需有这份顾虑——
[你在慌张什么?]
脑海中响彻的、熟悉的揶揄声音令他安心。
那声音里再没有了往昔熟悉的困顿,而是令人兴奋的可靠。
那个存在再次呼唤了对于他的契约者的专属称呼:
[——罗。]
在下一刻,将罗席卷的星沙以他为中心旋转渲染成为最浓重的墨色,在这片辉煌而灿烂的空间之中最为耀眼。
那墨色的星沙不断扩展,似是要将这片空间都全数掠夺!
从灵魂身深处迸发的力量几乎令罗落泪,但更加吸引他的去,却是面前的那两个存在。
“呀,好久不见啊,奥希塞尔多。”由纯黑星沙凝出的人形没有确实的实体,只有概念意义上的、人类的雏形,但那身躯近乎三米,何况还在随着将力量吸纳渲染而不断扩大。
而他对面的、黄金与白光之下的人性却是比他要渺小许多了。
比起天罚神压抑之下的疯狂,这位创造了世间万物的至高神明却仿佛没有任何情感一般,向对面的存在问候一声:
“好久不见。”
然后,他便将目光投射到了一边的人类身上。
“怎么称呼?”
创世神全知全能,这是西大陆的创世神殿的教条之中写在第一页的扉语。
倒是不知道这一条究竟是创世神殿编篡还是因为他的名号过多了。
直面神威的人类不卑不亢,保持着身为人的矜持,他向那至高的存在点头道:
“请叫我罗。”
“罗……罗……”神明重复了两遍那名字,最终,这片在诞生之处便没有任何生命能够踏足的空间之中传来了一声叹息。
“——我记住了。”
然后在罗的震惊之中,那没有相貌的人形消失在了原地。
“!”
还未等罗反应过来,属于生物的本能却在下一刻疯狂叫嚣着逃离!
有一句低语响彻在他的耳边,在之后将他掐住脖子的存在却消失不见。
“喂,奥希塞尔多。”阿莱尔罗伊的声音之中是全然的愤怒,“离他远点,这是我的契约者。”
“你的……契约者吗……”
面对宣告主权的阿莱尔罗伊,奥希萨尔多却是将他的所言重复,声音之中带了些许无奈。
被那所言之中的情感激怒的阿莱尔罗伊暴怒出声:“你在笑什么?!”
然而面对同为神明者的愤怒,面对疾闪至面前的、名为毁灭的力量,创世神却是不慌不忙,那狂躁的、仿若能够将世间万物全部吞食的力量却在他面前破碎消逝,不消片刻便沉寂的力量仿佛从未存在一般。而这也确实与他的传言相符。
——不论是何种力量都会在那属于创造的星辰之力前诚服。
只是……
就连同为神明的、与创造全然相反的、阿莱尔罗伊的力量也会对其诚服吗……?
不……
毁灭与创造是能够协同转化的。
思及方才阿莱尔罗伊将星辰之力渲染的场景,罗皱眉想到了这一点。
但如此而来,双神之间的争斗还有什么意义?
想起创世神方才在他耳边所言,罗隐隐有了猜测,却全然不敢相信。
而另一边的创世神却仿佛不知道人类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一般,对阿莱尔罗伊言道,“不必生气,这并非嘲讽。而只是感到庆幸罢了。”
“——我的,半身啊。”
“?!你在说什么……”
下一刻,那将半数视界之中的金色星辰渲染成为墨黑的力量尽数褪去,在那名为阿莱尔罗伊的、所谓的天罚神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其全数的、刻画在星海畔之间的瑕疵被他亲自抹消。而就连那毁灭所凝实的存在本身也已消逝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