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奈嘻嘻笑。确实,他唱歌非常好听,可从来不在人多的时候唱,能听过他唱歌的人,除了托娅还真没几个。
阿斯根扑进妈妈的怀里撒娇,央求着:妈妈,你就唱一个吧,唱一个吧,好妈妈,求你了。
托娅笑而不答,轻轻抚摸儿子的小脑袋,眼睛深情地望着美丽的草原。
是啊,这片草原,就是她心中最美的草原、最爱的草原。记得第一次走进孔雀屏草原时,比儿子现在的年龄大不了两岁,那时候还没有二弟马苏合呢。是爸爸马额尔德木图赶着勒勒车,妈妈娜仁图雅怀里抱着刚会走路的大弟马苏德,她和姐姐马红霞就坐在车的最后边,把双腿垂下,踢着路边又高又密的牧草玩儿。后来,两人玩儿出了花样,开始踢路边盛开的野花,看谁踢得又准又多。妈妈赶紧制止她俩,说:别踢那些花儿。只有每朵花都结了籽,明年草原上才会有好多好看的花呢。
玩儿在兴头上的姐妹俩没有听妈妈的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草原和托娅小时候的相比,确实退化了,牧草也没以前高了、没以前密了,野花也没以前多了。难道,真的和自己小时候的“踢花”有关吗?
爸爸马额尔德木图当时也教育姐妹俩说:老话儿都说“靠山吃山需养山”,我们牧民也一样,靠草原吃草原也得养草原。如果人人都不爱护,等有一天这里没了草、没了花,那就不是草原喽,连草甸子都不算啦。
那时候,爸爸是多么年轻啊,而且能说会道,肚子里的词儿和谚语都是一套一套的,当时人们都夸:这老马啊,真会说,听他唠嗑儿,割耳朵都不知道疼。
爸爸还能唱歌,最喜欢唱的当然是蒙古族的长调民歌,其中一首《诺恩吉雅》也算他的拿手之作吧。
“老哈河水,长又长/岸边的骏马,拖着缰/美丽的姑娘,诺恩吉雅/出嫁到遥远的地方/当年在父母的身旁/绫罗绸缎做新装/……海青河水,起波浪/思念父母情谊长/一匹马儿作彩礼/女儿远嫁到他乡……”
旋律悠长中有些凄婉,额尔德木图深沉浑厚的嗓音唱起来别提多好听了,把红霞和托娅给迷住了。也许是小女孩的心思更能体味歌中的深意,更容易引起共鸣吧。
娜仁图雅说:我说老马啊,这歌儿应该是我唱啊,怎么你给唱上啦?
额尔德木图反问:难道嫁给我们老马家,让你受苦啦?
“我受没受苦,你还不知道啊?”
额尔德木图只顾着大笑,并不回答。
岁月无情流逝,催促孩子们长大成人的同时,也带走了父母的青春年华和美丽容颜。如今,马托娅自己也成了母亲了,有了可爱的儿子,父母的身体却不太好了,爸爸也唱不了歌了,这让托娅是喜是忧呢?也许,生命就是这样顺其自然吧。
回不去的是童年,忘不掉的是记忆。
…………
勒勒车驶上一个小山岗,视野一下开阔起来,孔雀屏草原的美丽全景展现。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间或有雄鹰从眼前掠过,仿佛听得见有悠扬的牧歌从远方传来,引着人们的目光沿着绿毯般的草原一望到天边。
马托娅情不自禁开口唱歌:
宝茵河水,清又长
枣红的骏马,驾车忙
美丽的草原,心中天堂
幸福的家人去远方
依偎在父母的身旁
就像温顺的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