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娅有气无力地呼喊:阿斯根——
莲花忍着不哭,安慰道:托娅,不要着急,阿斯根会没事儿的。你要好好的,要挺住。咱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阿斯根——儿子——”
托娅又平静了一会儿,开始嘟囔道:
含在嘴里怕化了
放在掌上怕摔了
背在背上怀里抱
……
莲花和红霞都是一惊,因为两人听出来了,托娅正在以不可思议的力量,轻轻哼唱起草原上的一首民歌——
养育孩儿整四年
阿爸的恩额吉情
今生今世长思念
……
这是一首歌唱父母和子女血脉亲情的民歌。由托娅哼唱出来,更是荡气回肠,甚至是撕心裂肺。难道,此时的托娅完全感觉不到身上的伤痛了吗?还是……
怀胎九月不言苦
精心喂养比蜜甜
抱在怀里背上背
培育孩儿长才干
父亲爱啊母亲情
今世今生长思恋
……
在浑身严重烧伤,已看不出“人形”的情况下,能哼唱如此深情的民歌,不仅仅是难以置信,简直就是奇迹!马托娅轻轻的歌声还有些含混不清,但凄婉忧伤的旋律,让天地也惊、鬼神也泣,让山风倒刮、河水回流!
这是一位母亲的心在滴血!
马红霞、莲花、郝春花已是控制不住痛哭失声,就连呼和鲁这位钢铁汉子也流下了滚烫热泪……
…………
牧点山坡上,正在编织蝈蝈笼子的阿吉奈,实在是编不下去了,便停了下来。
那片乌云已向远山飘去,在草原上拖着大大的黑影。阳光重新照在阿吉奈的身上,他仍是坐立不安,大黑狗“哈日”显得很狂躁,又跑又叫。
难道是附近有狼吗?一想到“狼”,阿吉奈的眼里就放出了光芒。
牧民不怕狼,只是怕狼伤害羊。阿吉奈觉得自己刚才的感觉这么奇怪,也许就是附近有狼藏着的缘故吧。这是他最最希望的第六感觉——如果这种感觉很准的话。
做了几个深呼吸,阿吉奈骑上了白马,摘下挂在鞍头的马鞭紧紧握在手里。从小就生活在孔雀屏草原,阿吉奈有过打狼的经验,当然,那一次是好多人在一起,纵马狂撵、嗷嗷呐喊。那场面不像是打狼,倒像是草原上的一场趣味赛马大会。狼是没打住,估计早被吓破了胆,藏进某处洞里不敢露头儿了。
这些年,孔雀屏草原的狼少多了,一年中几乎都看不到一只。所以阿吉奈心里有底,绝对不会碰到超过两只以上的群狼。就算是两只,有彪悍神速的“白龙马”,有强壮神勇的“啸天犬”,有这“黑白两道”的“大护法”,狼是不能奈何他阿吉奈的。
“哎——‘哈日’,走!”
阿吉奈接着双腿一用力吆喝白马一声:驾——
一人一马一狗,以羊群为中心,专挑高草丛、灌木丛和土坑处搜寻,并且不断扩大半径。结果连个狼毛儿和狼爪印都没发现。
骑马立在高处,四野尽收眼底,阿吉奈还在琢磨:为什么心里这么慌呢?
掏出手机盯了很久,信号只有一格儿,且时有时无。阿吉奈便骑马向山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