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奈停顿了一小会儿,任眼泪恣意流淌。
“如果——托娅她要是能先救阿斯根——多好?是不是,那可是自己的亲儿子啊!”
“哈日”望着主人,亲昵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哈日’啊,你说,阿斯根好不好?他听不听话?他还特别喜欢你呢。他喜欢抓蝈蝈,让我给他编好多好多的蝈蝈笼子,我给他编了。多好的孩子啊,怎么说没就没了?马托娅啊马托娅,你啊,让我说啥好啊……”
阿吉奈站起身,提着酒瓶子,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他冲着天空大喊:阿斯根——
阿吉奈摔倒了,仰面朝天,“哈日”“汪汪”叫着,守护在主人身旁……
…………
医院病房里来了几个人,是萨仁台嘎查和花灯嘎查的领导,代表村民为托娅送来了的捐款。
大家围坐在托娅的病床边关切地问候着,唏嘘不已。
白宝柱说:托娅啊,咱们萨仁台嘎查的乡亲们纷纷自愿捐款,这是大家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好好养伤,早日出院。另外,阿吉奈家乡花灯嘎查更没忘了你和阿吉奈,这不,金起书记代表大家来看你。
“谢——谢——”马托娅小心翼翼地吐出两个字,因为脸上的肌肉还很疼痛。
金起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啊。托娅,你是我们的英雄,是我们的骄傲,花灯嘎查牧民都以你为荣呢。
托娅的眼泪流了下来,莲花赶紧拿着纸巾给擦拭了。
莲花说:白书记、金书记,这两天托娅能简单地说几句话了,但还是不敢多说,扯着脸上的伤口疼。她心里是非常感激的。
白宝柱:我们知道。这次来是代表全嘎查的乡亲,慰问慰问。另外,我听说大家在敖包前都祈福了,希望托娅早日健康,希望英雄早日回到家乡。
托娅:好——谢——
…………
日出日落是一天,日落日出是一夜。对于阿吉奈来说,这个概念并不明确,除了机械地放羊出去赶羊回来,他根本不管什么白天和黑夜。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灰暗的,蓝天白云是灰暗的,碧草清河是灰暗的,羊和狗是灰暗的,就连自己最喜欢的红摩托车和白马,也是灰暗的。
灰暗像一只只无情的手,伸向他、扭打他,让阿吉奈喘不过气来。于是,酒在这个时候就成了好东西,一喝上酒,灰暗的手就退缩了,他感觉呼吸通畅了不少。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羊圈的门还紧紧地关着,圈里的羊饿得“咩咩”直喊。大黑狗“哈日”冲着蒙古包的门“汪汪”大叫。
蒙古包里,阿吉奈还在大睡,酒杯和酒瓶子都倒在小桌上……
…………
阿吉奈“跑”回牧点的消息,白朝鲁和高娃早已知道了。
父母是最了解儿子的,阿斯根离去的打击,阿吉奈是绝对无法承受的。还有一个让他无法承受的事实就是:马托娅当时为什么不先救自己的孩子。哪怕——哪怕救出阿斯根,再救出沈福家的一个——毕竟他家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