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闻歌挠了挠头,照着温少远的指示去冰箱的冷冻层找速食牛排。
前几天,温少远就未雨绸缪地买了好几份冰在冰箱里。
冰箱里的东西有些多,闻歌干脆跪坐在冰箱前的大理石地板上,一层层拉开来看。
冰冻层的冷气在接触空气的那瞬凝结成白雾,丝丝缕缕地飘荡出来,那凉意,缠绕在闻歌的指尖。没一会,就感觉指尖的热度被冷气吸走,凉凉的,指尖发冷。
闻歌抠了抠凝固在最后一层上的冰霜,那“刺拉刺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听得闻歌牙尖一酸,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身体。
等她清理掉外面那一层冰霜,指尖已经冻得通红,因为用力,那一处又冷又麻的一阵痛感。
闻歌拿出两份牛排,又浸了水解冻,边拿纸巾擦着还有些黏腻的后颈,边上楼洗澡。
等洗完澡,用干毛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时,闻歌才想起自己的吹风机前不久刚坏掉,还没有换新的。之前是跟辛姨借来用,现在辛姨不在,她的房间她又不敢私自涉足,在浴室门口僵持了一会,只能认命地多拿了两条毛巾擦干。
天时已渐长,六点多的傍晚,夕阳已西下,那最后一抹金光,灼烧着a市大半个天空,晚霞似火,翻卷起恰好的弧度,在渐渐来临的暮色下,浓重又绝美。
闻歌趴在面朝院门口的沙发椅背上,直等到别墅区里的路灯都一盏盏亮了起来,这才看见温少远的车出现在视野里。
她挺直背脊,看着车子停稳,这才跳下沙发,急急忙忙踩住拖鞋就去开门。
温少远刚下车就接了一个电话,他反手关上车门,微侧着身子,长身玉立地站在路灯的灯光下。
那修长的影子就落在石砖上,斜斜地倚向藤蔓架子。
他盯着那影子看了一会,这才抬步往屋里走。
走得近了,闻歌才看见他眉心微拢,唇角微抿,就连神情都带上了几分凝重。
在离她三步远的时候,他蓦然停住脚步,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幽沉,微微带着光,明亮得像是夜幕上的冉冉亮起的星辰,星辉冷冽。
闻歌原本想迎上前的脚步顿时停住,她站在门口,只觉得a市春天的晚风依然冷冽刺骨。
就这么沉默相对良久,他才轻舒了一口气,挂断电话。
她的身后透着厨房和客厅里的灯光,明晃晃的一簇,柔和又温暖。她背着光,面容并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看清她脸部的轮廓。
温少远抬步走近,为了看清,微低下头,瞄了她一眼:“傻站在门口干嘛?”
“等小叔。”她的声音轻若蚊蝇,刚一出口,就被晚风卷走,飘散在了空气里,碎得再也遍寻不着。
话落,她这才往后退几步,笑眯眯地没有一丝异常:“小叔工作这么忙,我可以自己解决晚饭的。”
“你会做饭?”温少远微微诧异地打量了她一眼,反手关上大门。
“辛姨教我的,简单的煮面条我都会。”语气洋洋得意,就像是会煮面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但对于这个年代十四岁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女孩而言,会煮面,真得很难得。
他边换鞋子,边侧目看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女孩子不用学下厨,这些该让男人去做。”
话落,目光落在她墨黑如瀑的长发上。忽然,伸出手去,指尖轻捏了一下她的发尾,触手能及处,微微的湿意。
“头发怎么不吹干?”
闻歌“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吹风机坏了……没关系,反正等会就干了。”
“我浴室里有吹风机,先拿去用。”他说完,边往客厅走,边低头解开西装上的纽扣。那修长的手指白皙如玉,搭在纽扣上轻轻一解,动作优雅,从容不迫。
闻歌应了一声,看着他脱下西装外套顺手挂在沙发椅背上,走进厨房,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也是那个时候,闻歌隐约的察觉自己和温少远隔着一段很大很大,大得几乎跨越不了的鸿沟。
这个男人的气度,风华,无论是在哪个瞬间,都能让你清晰的明白,他们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他与生俱来的优雅,贵气高高在上,是闻歌匹之不及的。
差之千里,而不是微毫。
……
吃过饭,闻歌回房间写作业。
往年的五一,外婆都会带她去梵音寺。l市是国内著名的江南水乡,黄金假期时节总有游客慕名前来。
在l市,最富盛名的便是梵音寺,百年来香火鼎盛,源源不息。
老一辈的人都喜欢把信仰寄托在佛像上面,就连闻歌的外婆,逢年过节都喜欢去走一趟。点几支香,燃几对香烛,好像那些生活中所不能求的渴望能随着香烛那明灭摇曳的火光而实现一般。
闻歌对寺庙并没有特殊的感情,她每年在佛前许的愿望不外乎是希望爸爸妈妈能够多陪陪她,外婆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每一年都未实现过,直到上一年,家人都离她而去后,她更是再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