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棋盘,随着白鸽随意的落子,仿佛升腾起一片杀气,廊外清风拂过,却仿若带起战马嘶鸣,金器相交之声。
老和尚眯了眯小眼睛,乐呵呵的捋了捋胡子,仿若毫无察觉般,执子轻松地落下。
周围气氛陡然一转,从那血雨腥风的战场步入了一处幽林,泉声叮咚,偶有鸟鸣,一片祥和。
白鸽秀眉微挑,唇角轻扬。
轻巧地又在棋盘上落一子。
这一子落下,杀气更甚。似有一队身穿盔甲的鬼兵,自白鸽身后而起,携着阵阵阴风,鬼哭狼嚎地斩向二人中间的棋盘。
只是不等鬼兵的大刀落下,一只苍老的手执着黑子先行落在棋盘之上。
和煦的日光自那黑子散发而出,面前满身阴气的鬼兵撞在那日光上,消失不见。
白鸽唇瓣勾了勾,笑眯眯地继续落子,对面的老和尚也是乐呵呵的,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怎么看都只不过是一把再正常不过的手谈。
只是站在一旁的必清却感觉到一时冷一时暖,听着耳边清脆的落子声,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老和尚落下一子,捋了把胡须,闲谈般笑着问道:“施主是在找什么?”
他问得没头没尾,白鸽只是略微掀了掀眸,凶巴巴地在棋盘上摁下一颗白子。“下棋就下棋,问那么多做什么?”
老和尚不在意她的态度,仍然乐呵呵地道:“莫不是施主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她还真不知道,只是隐隐地感觉到自己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但又忘了那是什么。
“忘了。”
“嚯嚯嚯。”老和尚大笑。
“……”白鸽想敲自己一下,怎么就接了他的话?
“施主不必心急,既然是已经找不回来的事物,又何必执着?”老和尚捋着胡子笑眯眯地道。
白鸽不语,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忽的感觉不对,垂眸看向棋盘,面色一僵,抬眸对老和尚怒目而视。
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信他就有鬼嘞!
“嚯嚯嚯,兵不厌诈。”老和尚乐呵呵的道。
白鸽咬咬牙,不再理这个老秃驴,继续下棋。
许是带着白鸽的怒意,白子“啪嗒”一声落下,周围的阴寒之气更重了,天上的日头仿佛都被遮掩,变得昏暗。
凉气像蛇,从廊上游过,带着浓重的腥气,下一瞬,这古寺的廊下,变成一片血红,煞气冲天。
老和尚一僵,背后微微绷直,耳畔似是传来某种古兽低沉的喘息声。他知道这只是幻境,并没有贸然回头,而是捻须轻笑,不动声色地化解,只是,下一步落子又慎重了几分。
一旁的必清觉得周围的气氛更加古怪,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那下棋的两人却面色如常,甚至还带着笑意。
必清有些茫然,难道是她感觉出错了?
可气氛却越来越凝重了,还时不时凭空冒出一丝带着血腥的杀气,必清的额间已经渗出了一滴汗珠,紧张得不得了。
小小的棋盘几乎要被落满,黑白棋子无声厮杀,分庭抗礼。
老和尚捻须,徐徐落下一子。
周遭近乎凝滞的空气一松,没了那森冷的杀意,只剩春意融融。
只不过,老和尚面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微垂眼帘,无比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棋局,再怎么看,白子都无处可下,可老和尚却不敢放松,这局棋,和他往常所下的任何一局都不一样,其中似乎还蕴含着某种莫名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