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娇滴滴,弱柳扶风似的一个小女子,怎的如今体力这般好了?
都不知道累的吗?
及行至山门前,有迎客小僧将一行人先引至一处干净禅房内,坐下歇息,用过茶水,小僧得知朱钰的身份与来意,便又引了一行人往寺内后院去。
今日正是初一,寺中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唐越儿甚少进出寺庙,一路上只觉新鲜,四处张望,瞧个不够。
目光只是无意一瞥,远处禅房墙下,有个身影立在那里,高长清瘦,正面对着唐越儿,撞入她视线之内。
咦?
唐越儿心中奇怪,那身影怎的有些眼熟?
然而未待她凝眸细看,那身影一晃,倏然间便再瞧不见了。
*
神僧沉机居于寺内后院的一个单门独户的小院。
站在外头,可见小院里一株高大的菩提树,结了垒垒荚果,一簇簇地挤挨着,圆润可爱。
进了院中,坐北朝南几间禅房,地下灰砖铺地,洒扫收拾得十分整洁。
一班侍卫都候在院中,朱钰只带了郭起在身后,由小僧引着,向禅房去。
唐越儿跟在了后头。
朱钰听见身后脚步声,一扭头,眉心不禁微微蹙起。
须臾,扬起唇角,对唐越儿笑了笑。
“得道高僧,你也有兴趣一见?”
唐越儿笑着卖乖,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有,有。”
行走江湖,她见过很多人,男男女女,形形色色,唯独没有见过传说中的神僧。
朱钰未再说什么,由着唐越儿跟在了他身后。
禅房里很安静,南窗下一个大炕,一张楠木桌,几张椅子,堂前供着一张佛像,一个紫铜小香炉,焚着檀香,袅袅细烟,香味幽淡。
倒也是收拾得一副简单整洁的模样。
大炕上坐一和尚,手拈一串佛珠,正在闭目颂经,听得脚步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唐越儿藏在朱钰身后,偷偷打量那被民间传为神僧的沉机和尚。
只见他四十多岁年纪,相貌清隽,眼神恬静平和,眉目间隐有淡淡岁月痕迹,中等身量穿着半新不旧的葛纱佛衣,处处与寻常僧侣相似,可是他站在那里,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从容淡逸,偏就让人瞧出一种世外高人的韵味来。
唐越儿又细看了沉机一眼,觉得他跟自己见过的一个人仿佛有几分相似。
到底是跟谁相似呢?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就见沉机打一佛礼,对朱钰笑道:“王爷安好,贫僧又与王爷见面了。”
朱钰客气地回一礼,微笑道:“冒昧前来,扰了大师清修,还请大师见谅。”
小僧奉上茶来,沉机请朱钰入座,自己仍在炕上坐了,面目温善,笑意和蔼的看着朱钰。
郭起立在朱钰身侧,唐越儿却不客气,自己往朱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
沉机深看唐越儿一眼,再对朱钰笑道:“不知王爷今日是为何而来,还携了妻眷同行。”
唐越儿闻言,不禁心生赞佩之意。
这和尚还真有几分眼力,她和朱钰的脸上又没写着夫妻二字,他怎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朱钰不以为意,含笑道:“佛门清净地,带她来只为让她听一听佛理,悟一悟禅机,也好让她心绪平和安宁些,方是妇人贞静之道。”
唐越儿撇撇嘴,拿眼角白了朱钰一眼。
话里话外都是在嫌弃她太闹腾呢。
还妇人贞静之道.....和他又不是真夫妻,他管得还挺多。
沉机和尚听了朱钰的话,笑而不语。
就听朱钰又道:“上回自大师这里求去的佛经,母妃甚是喜欢,故而我今日来,一是为了替母妃感谢大师慷慨相赠佛经,二来,是为了我的恩师,内阁首辅冯任卿被暗杀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