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朝臣立刻作鸟兽散。
朱钰亦转身离去,走在庭院中,内阁次辅孙宏义与吏部尚书孔复儒并刑部尚书赵守成安静跟在他身后。
一路默默前行,待左右再无闲人,孙宏义近前至朱钰身畔,低声与他道:“殿下还需有所防备才是,想必顾首辅与睿王不会轻易就此作罢。”
朱钰淡淡笑了,“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有应对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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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皆散去,屋内只余朱铄与顾延江二人。
朱铄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端盏啜口茶,笑道:“顾首辅的好算计,竟连本王都敢利用。”
顾延江目露自得之色,展颜而笑,道:“殿下顽笑,若是殿下心无藏私,方才大可不必与定王针锋相对,说到底,是殿下心甘情愿被臣利用罢了。”
他抬头深看朱铄一眼,又道:“虽是利用,若有收获,于殿下来说,不也是有益无害?”
朱铄冷哼一声,斜睇向顾延江,“若不是为了那一点益处,本王才不会自甘被你利用。”
顾延江端盏饮茶,笑而不语。
朱铄忽的也笑了,语气变得有些怪异。
“说来嘉阳郡主已经嫁给了我那四皇弟,难不成母后还是对他心怀芥蒂?竟是一心的想要扶持九皇弟朱镐?”
顾延江闻言故作真挚姿态,喟叹一声,“殿下多虑,实是九皇子年幼,皇后娘娘心善仁慈,又膝下寂寞,才将他养在身边,日常不过教他识字读书,规矩礼仪罢了,何来扶持一说?”
朱铄缓缓颌首,唇边笑意满带讥诮,“若是真如顾首辅所言,那么母后又何必将九皇弟收为嫡子?难道不是因为稚子无知,日后唆摆起来,更为容易?”
顾延江垂目不答。
朱铄亦不再多言,站起身,掸一掸身上宝蓝织金团蟒缎袍,负手抬步向外走去。
顾延江巍然坐立不动,目光森冷相送朱铄背影消失在门外,却听他声音幽幽荡荡,传入耳中来。
“司马昭之心,已是路人皆知,分明欲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顾首辅却还要自圆其说,实在太过可笑!”
字字句句,皆挑破顾延江心机算计,令他不禁脸色微变。
过得许久,内阁中人去楼空,暗流潮涌,一切终归于平静。
秉笔官长吁一口气,神魂归位,与正在屋内洒扫的两个小太监一边顽笑,一边去收拢一应文牒奏疏。
脸色却蓦的变得苍白如纸。
那原本放在几案上的弹劾奏疏,竟不知何时少了一封,忙忙翻开余下两封看过,果然,独缺了佥都御史田之泾的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