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越儿将身上的绒毯拿下来,又揉了揉眼睛,怔然望着朱钰:“....你的病这么快就好了?”
朱钰点了点头:“好多了。”
唐越儿却不放心,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有人生了病,会好得这么快的?
他先前还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呢,古先生医术再好,怎么也不可能一碗汤药下去,就药到病除吧?
“我不想喝喜酒了,你也别去了,外头多冷啊,”唐越儿将已经冷了的小手炉放下,两只小手缩进了锦被里,“就在家焐着养病,不好吗?”
朱钰笑着叹了一声:“你当我愿意去凑那个热闹?不过是应国公府难得办一回喜事,应国公又专程来邀请过我,这点情面我不能不给。”
唐越儿就凑近了些,细瞧朱钰的脸色。
不似先前那般苍白了,但是分明还是有些病容。
又瞧他身上穿的衣裳,虽是出门赴宴,却难得没有穿蟒袍,而是穿了一件品蓝色织金四合天华纹锦夹绵长袍,衣领和衣襟上皆滚镶着细软雪白的狐绒,墨黑的发用一支紫玉簪子挽在头顶,容貌倒是依旧清秀俊雅,只是嘴唇不见什么血色。
唐越儿从未见过朱钰这般装束,且他此时又带着几分病气,乍一瞧,真真像个....病娇贵公子。
又见他腰带上系着白玉九龙佩,紫缎金丝绣福纹荷包,唯独没有香囊,这才想起来将自己袖子里的那个天青缎织金绣瑞兽登云纹的梅花香囊取出来,递了过去。
“上回那个你不喜欢,还给了我,这个是新做的....”
原本让菱枝做两个香囊都是要拿去送给韩凌的,那日与韩凌见面之前,唐越儿偶然心念一动,便留下了一个。
送香囊给韩凌,只是因为韩凌喜欢,在唐越儿的眼里,是朋友之间无关其他的相赠而已,可是送给朱钰.....她却模模糊糊地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朱钰将梅花香囊接在手里,看了一眼,目光犹疑:“.....你做的?”
唐越儿本能地想要摇头,却又忍住了。
这个人心眼忒小,若是告诉他这个香囊和上次那个香囊一样,都不是她亲手做的,只怕他又会嫌弃。
罢了,眼下他既病着,也不必告诉他实话,就当是哄哄他,让他高兴一下,又有何妨?
唐越儿避开朱钰的目光,含糊其辞地点了点头。
朱钰又将手里的梅花香囊看了一眼,唇边有温柔笑意一闪而过,他将香囊系在了腰带上:“我还没问你,上回那个香囊是谁做的?”
为了不让朱钰在病中被气得吐血,唐越儿自然不能告诉他实情,她立刻站起身往外走,笑哈哈地道:“那个啊,是菱枝做的啊....你不是知道吗?快走吧,时辰不早了,去晚了就喝不上喜酒了....”
朱钰心中暗自好笑。
小女子还在诓骗他,那宝葫芦香囊分明就是内阁议事郎秦文滨的妹妹做的,他不过是好奇秦姑娘做的香囊,怎的会到了这小女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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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也放了炭炉,朱钰身上又拢着披风,外面虽然冷,坐在马车里倒也暖意融融。
郭起领着裴昭等一行侍卫随护马车左右,待来到应国公府正门外,天色已近黑。
应国公府乃是京中世家勋贵之首,应国公的次子娶妻,场面自是极尽喧嚣奢华,半条街上都是来来往往的马车软轿,皆为相贺这一桩喜事。